突然傳來的震動,讓薑大娘瞬間大驚失色,話未說完,視線所及,賣炊餅的吳叔彎腰正準備撿起一塊掉在地上的炊餅,卻驚訝地發現,地上的土石連連直跳,吳叔一臉駭然。
斜對面賣米的大爺連忙手扶著將要倒地的那袋大米,費力而詫異。
小酒樓的王掌櫃剛和兩小孩說完話,便扶著門框,險些摔倒,店裡一個夥計趕忙過來扶著。
中年大漢與大妮兒,二娃亦是停下腳步,緩緩轉身,萬分震驚。
“嗒!嗒!”此時才從鎮東邊傳來整齊的嗒嗒聲,因為太過整齊,竟然給人一種肅然振奮的感覺。
那是數百騎兵騎著等人高的戰馬奔襲衝鋒的踏地聲,那也是催命的聲音。
一眾鎮民還沒回過神,漫天的箭矢如秋日之蝗,瞬間逼近。
吳叔還沒有撿起那張炊餅,剛抬起了頭,一根利箭準確地射中他的額頭,穿過腦袋,在後腦露出半截。吳叔連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便倒地不起。
死去的吳叔撞翻了炊餅攤子,五六支箭矢“叮,叮”釘在木架子上。
與此同時,剛準備罵街的薑大娘,親眼看吳叔睜大雙目,死不瞑目,便看到自家攤子前那準備掏銀子的一對婆媳,年長的婆婆被射中右肩,倒地不斷呻吟,年輕的兒媳俯身驚聲叫道:“婆婆……”
一根利箭剛好穿過兒媳的脖子,也釘在婆婆的胸口之上,一道血箭噴在婆婆的臉上,也將年輕的兒媳帶倒在婆婆的身上。
一箭兩命,一瞬而已。
“殺人啦!”薑大娘終於叫了出來,不顧一切往鎮子內跑去。
中年大漢大驚失色,丟下手中鋤頭,猛然撲向大妮子與二娃,雙手護住兩人拚命往前跑。
身後無數利箭如有靈性一般追著幾人後面釘在地面之上,嗡嗡之聲,此起彼伏。
“啊!”已經瘋狂的薑大娘啊了一聲,又嘎然而止。
中年大漢聞聲扭頭一看,至少七八支箭矢釘在薑大娘的後背與腿上,如俯面的刺蝟,後背逐漸猩紅一片。
“快跑……”中年大漢大叫一聲,抱起兩個孩子拚命跑走。當頭十來匹高頭戰馬,人馬俱甲,騎兵手持長戟,頭戴玄金面罩,陰冷肅殺,如一股洪水猛獸,席卷一切而來。
“殺!一個不留!”
“是!”
不知騎兵中何人揚聲一喝,數百騎兵齊聲應是,聲震全鎮,中間持弓騎兵第三輪齊射已經開始……
小鎮從沒有像今日這般慌恐混亂,晴朗的正午時分,小鎮的上方天空忽暗忽明。
震天的馬蹄聲襲來,隻聞踏地聲而不見嘶鳴,平靜卻又令人窒息。
從薑大娘第一聲驚叫聲起,小鎮裡的呼救呐喊聲便沒有停止。
在第三輪齊射過後,那隊騎兵如地底裡躍出的陰兵,又像一座移動的巨山,從鎮東頭往內裡,不斷碾壓,騎兵已經舍棄了弓弩,抽出如馬腿長的大刀毫不留情招呼在那些至死也不明所以的百姓身上,隻到殺死。
賣米的大爺爬在已經染紅的大米上,左腦中箭,早已氣絕。
捏泥人的大叔被攔腰砍斷,豔麗的泥人碎了一地。
鎮角的打鐵鋪已經著火,大火中,一個拚命嘶喊的火人從鋪子裡衝了出來,不一會兒,便倒地不起。
本已經被小二拉到了外面的王掌櫃,衰嚎地又撲向了已經著了大火的酒樓,又被大火瞬間淹沒。
大街上,已是一副人間地獄,鮮血潑滿了街道,
殘肢斷臂如菜市場丟出的蘿卜,低廉卑賤。 騎兵已經下馬,往街道兩邊的居屋,店鋪,任何可能藏人的地方放火,任何視線可及的活物,均被殺死,燒盡。
大火,黑煙,片刻間籠罩整個小鎮,妖異恐怖。
中年大漢護子心切,拚命往家裡跑,一位樸素裝扮的中年婦人焦急地在門口大聲呼喊著“大妮,二娃……”
直到看到中年大漢三人,才放下心來,還沒來得及跑去,數支引火的箭矢擦面而過,中年大漢大驚失色。
“快進去,”一支箭矢射中了中年大漢的腿,但他卻沒有時間去管,連推帶抱地把兩個孩子和中年婦人推進了屋內。
中年大漢反手將門關上,衝著屋內大喊:“快進地窯!”
中年婦人也顧不上大漢的腿傷,趕緊移開牆角的櫃子,露出底下的地窯口,招呼大妮和二娃進去。
兩人走到地窯口,大妮扶著二娃先進去,然後轉頭看著中年婦人。
“娘,爹的腿……”大妮也緊張地問道,情神急切。
“爹沒事,快……”中年大漢還沒帶得及說完,背後便被一股大力撞開,兩扇木門瞬間粉碎, 中年大漢前撲爬在地上,當場死去,後背炸開一片,血肉模糊。
“爹!”
“啊!”中年婦人大聲驚呼,撕心裂肺。
一支引火的箭矢射在撲向大漢的婦人胸口。
爆炸的外力將桌子翻了過來,剛好蓋在了地窯口。
婦人已死,大妮已經呆若行屍,她感覺整個世界瞬間崩塌。
失去雙親,而危險即將臨近。
一隊士兵衝入屋內,一人舉起大刀準備將大妮砍死。
大妮驚叫一聲,突然,那只差幾寸便會砍在大妮身上的大刀卻被彈了開去,
“叮鐺”一聲,掉在地上。
幾個士兵疑惑的轉身看去,一名與士兵身上的甲胄明顯不同的長官出現在門口,他身披白色衣甲,束發無盔,面容陰冷。右手手指來回扭動,一團黑藍色火焰在手中跳動不停。
“將軍”眾士兵齊聲說道。
“她就是此行要找的人,帶她去見王。”難以想象,如此陰冷的軍中將軍,嗓音竟是如反串戲子一般的娘氣。
“是!”但眾士兵卻不敢有絲毫取笑之心,應聲的語氣之中,竟帶著些許畏懼。
二娃在地窯的邊口與桌子的縫隙間看著一切,驚恐而無助,他想衝出去,卻又不敢,他記住了這一切,深埋於心。
幾人將大妮帶走,身披白色甲胄的將軍走出門口,將手中黑藍色火焰像彈球一般彈入屋內。
大火瞬間吞噬整間房屋。
“啊!不要!”無臣猛然驚醒,冷汗淋漓,坐直了身子,大口喘氣,然後茫然四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