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伏在意識深處的東西找到了機會,開始蠢蠢欲動。
維克托已經有過經驗,他知道自己身上正在發生什麽。
精神逐步渙散,注意力越來越難集中,而腦子裡的那個詭秘的囈語,像是在對他進行著催眠。
“一旦入睡,我肯定又會被拖入一個循環的美夢,不能任由它侵佔我的意識……”
這是維克托目前唯一的念頭。
如今能穩壓住那怪物的道具,就只有神秘道觀中的黃衫,而道觀在秘宿裡,他必須得馬上進去才行!
“那枚鑰匙……”
強行忍耐著視野上的錯亂與意識的渙散,維克托光著身子,伸出手(某些時候是柔軟的觸手)去髒衣服堆裡掏,總算是將青銅鑰匙給掏到了手裡。
心情略微一放松,他的腦子立馬就當掉了。
下一秒,光怪陸離的畫面在眼簾上不斷融化,維克托的鼻尖嗅到了樹葉的清香,於是緩緩睜開了雙眼。
第一縷光線攝入,綠蔭蔥蔥的林地再度將其包圍住。柔和的林間清風,已從他的脖頸刮過,破舊的瓦房正對在前方。
周圍沒有了喧囂,只有神秘與安靜共存。
“果然能進來!”這一次,維克托證實了進入林地的關鍵因素,正是這把青銅鑰匙。
寄生在他精神上的詭異生物,想要用意識錯亂的方式拉維克托入夢,但當維克托握緊鑰匙時,青銅鑰匙神奇的能力直接將維克托半路截胡,把他帶入了秘宿外圍的林地。
道觀同上次那般,懟在維克托的面前,很近。可周圍的地貌卻與第一次進入秘宿時完全不同了,重點表現在周遭林木的樹形有了巨大的變化。
維克托進入秘宿的地方是隨機的,而這道觀,似乎在刻意的配合他進來的位置落座。
不過沒時間給維克托細細琢磨,下一刻,劇烈的疼痛,已經讓他無法思考位置的問題了。
因為,他身上的怪物並沒有受到壓製。雖然顯了形,但這怪物還在不停的吞噬秘宿中維克托的身體。
肩膀與腰部已經長出了黑色的瘤子,很惡心,維克托不敢再等了,他艱難的用青銅鑰匙打開了道觀的門。
剛邁步進去,那件黃色的袍子,飄然著從案幾上飛了過來,自住的搭在了維克托的背上。
於是,纏繞維克托的惡心生物又一次爆出膿血,肉體組織急速萎縮。
很快,它就回到了貼合維克托皮膚的那種疤痕般的大小。
疼痛不再,維克托總算是從膽戰心驚中回轉過來。
“太危險了……這鬼東西發作前沒有征兆,萬一在白天或者在緊急情況下發作,那我該怎麽辦?”
他盤膝坐在蒲團上,調整自己的呼吸,平複心情。
“必須得找到辦法把這鬼東西割出去……”維克托顯得有些焦躁。
現如今,文森特這條線索可以說是斷了。從日記來看,死在小屋中的那個人即便是文森特,也與奧古斯塔沒什麽關聯的樣子。然而維克托身上的詭物,很可能是悍匪奧古斯塔給放進去的……
查到現在,結果還是得配合殲察局的人,把奧古斯塔給抓住,這樣才有機會擺脫自己身上的鬼東西。
想到這裡,維克托目光下移,片刻後才意識到,這一次進入道觀,依舊沒見到這道觀的主人。
難不成,這破房子根本就沒有主人……或者說,得到青銅鑰匙的就是它的主人?
稍微琢磨,維克托比較認同第二種推論。
“金手指果然還是金手指……”披著黃衣,他從蒲團上站了起來,“不過……雖說鑰匙現在是我的,但建造這屋子的那一位,又是何方神聖呢?”
自言自語時,維克托余光一撇,赫然發現,這些蒲團擺放的規律很眼熟,似乎……與文森特日記裡的那個神秘的樹狀圖案是一樣的!
“秘宿的概念……”維克托盯著腳下,自己第一次坐的那個蒲團,正好對應了性相樹圖案中,蝶的位置!
而恰好,他獲得的密傳正是“蝶”!
怪哉……
維克托越發覺得詭異,他甚至感覺這破房子有些陰風陣陣,想要出門透透氣。
下一刻,他便推開大門走了出去,在門前不遠的地方踱步,觀察林地中的動靜。
上一次,他遇見了那名淘金客與作家小姐,從對方兩人的聊天中,獲取了很多神秘側的知識。但這一次的入夢,維克托卻是孤零零的獨自一人,若不是身上的鬼東西作亂,他也不會想進來。
林間有些淡黃色的氣態物質黏在了葉縫間遊離,維克托不知道那是什麽,也不敢隨便過去碰。
周圍安靜沒有活物存在的跡象,維克托兩次進來,都沒有見到與附身在自己身上的東西類似的“秘宿生物”,看來那些詭秘生物真的就隻生活在濃霧裡。
他打了個顫,回憶當初自己愣頭青般的進入濃霧中去尋找出路,不免有些害怕,趕緊又回到了道觀裡。
……
邁步從蒲團間穿過,維克托站在案幾前,凝視前面的這排靈位。
十張靈牌,只有他自己與阿道夫被刻了名字上去。
“嗯?後邊有東西?”
巧合之下,他發現案幾後還藏著什麽,於是轉到了背後,從靈牌後方拿出來一個長條形的黑色盒子。
盒子上寫有一段話——點香三尺,舉頭有靈。
維克托掃了一眼,隨後將黑色盒子打開,發現裡面是三根香。
“給靈牌上香的嗎?搞笑,難道要我自己給自己上香?”維克托很不理解,為什麽這道觀的布置如此奇怪?
他拿出一根香, 本來應該還剩兩根,但神奇的是,盒子裡還是有三根香,維克托甚至沒看到是它是如何自行補充的。
“真奇怪……”
維克托呢喃自語,手上的香又想塞回去,卻發現長度不對了,拿在手裡的這根香平白無故的比盒子長了一截,看起來都快有一米了,怎麽都塞不進去。
“變魔術嗎?”維克托額頭冒出了冷汗,吐槽一句後,隨意的把香插在了阿道夫的靈位前……(總不能給自己插上吧?)
詭異的是,香一插上去,端頭自己就冒出了火苗,隨後嫋嫋青煙升騰而上。
與此同時,維克托的眼睛突然被蒙上了一層迷霧,一副奇異的畫面,刹那間從他腦海中被模擬了出來,投影到了他的視網膜上。
他看到,在夜幕之下的荒野小徑上,一名騎士迎著月光走向天邊的丘陵,對方那黑色的風衣自然垂落,兩把火槍半遮半掩的掩蓋在外套布料之下。
是那名淘金客!
維克托心裡暗驚,可下一秒,他就看到那名騎在馬背上的黑衣淘金客突然回過頭來,帶著一種迷茫與古怪的眼神,看向了空無一物的半空,正好與維克托虛空投射而來的視線對接在了一起!
一秒!
兩秒!
三秒!
淘金客猛然察覺到了什麽,他的雙瞳立即收縮,一種莫名其妙但異常強烈的恐懼,從他的腦門直竄到了腳底!
維克托能看出淘金客目光中有著被驚嚇到的慌亂,對方察覺到了自己隔著虛空投向他的注視,這正是造成他恐懼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