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托反手將門帶過來,跑去了唐尼那邊查看。
在那邊的倉庫裡,唐尼瞪著自己的小眼睛,指向地面。
這間庫房堆滿了小麥,很驚人的在那場大火中全部保存了下來。
唐尼指的地方也是麥堆,只不過那麥堆下邊像是有東西在動,麥粒猶如波浪般起伏。
“蛇!”唐尼很緊張的解開槍套,指著那浮動的地方,搞得維克托也跟著精神緊繃起來。
這片土地上有蛇是很正常的,但沒人希望它溜進自己的房子。
兩人緊盯著麥堆,看著那在裡面爬的東西逐漸朝著門口移動,沒多久,一對長耳朵從麥堆裡冒了出來。
“兔子?”
維克托眼皮跳了一下,很無語的看向唐尼。
唐尼表情尷尬,他對著維克托傻笑了兩下,隨後將槍插了回去。
“不要意思,看錯了……”
能把兔子看成蛇……這家夥確實不太聰明的樣子。
維克托又在心裡腹謗了一次。
接下來,興許是唐尼不服氣,他親自動手去逮那隻兔子,可他的腳剛踩到麥堆上,忽然聽到一陣木板破裂的聲音,他那隻腿頓時就陷了進去。
“哎呦!這下邊是空的,空的!”
隨著唐尼的慘叫,那堆小麥下方出現了一個漏鬥,麥堆瞬息之間就開始往下灌,而唐尼也被那股下墜的力量給帶進了地下面!
維克托赫然發現,這間谷倉裡居然還有一個地下室。
小麥堆滿了倉庫的地面,將地下室的平地木門給蓋住了,如果不是唐尼剛才一腳踩塌了木門,維克托很可能一輩子都發現不了那裡。
“唐尼警長?你還好嗎?”維克托站在口子處,臉往黑暗中探。
“沒事……維克托先生,這裡面好黑啊!”
聽到了唐尼的回復,維克托從牆壁上將那盞很久沒有用過的油燈取下,點燃後提著,小心翼翼的走下了木質台階。
這下方依然是類似地窖般的存儲物品的地方,只不過,在最裡面靠著潮濕牆壁的位置,擺著一張書桌,背後還有書架與各種瓶瓶罐罐。
“這地方應該是你父親故意封起來的吧?”唐尼打量那些蜘蛛網,伸手摸了摸木架子上的灰塵。
被小麥蓋住的地下室,人肯定是進不去的,確實有可能是被故意封住。
“是父親乾的嗎?或者是祖父?”
“應該不可能是祖父,畢竟祖父在種植園還沒有真正運作起來時就已經去世了。”
既然封起來了,難道是為了掩蓋什麽?
維克托提著燈,走到書桌旁,發現那張老朽的桌面上,堆放著許多發黃的稿紙,旁邊的墨水瓶早已空了,一些紙張上還有墨水的痕跡。
維克托撿起一些稿紙查看,大部分都是貨物的清單,還有一些財務統計方面的。
“5台軋棉機……”維克托發現有張清單上記錄了一些設備。
過去他根本不關心這些東西,從來沒在莊園裡見過,而這次一清點,忽然發現許多生產設備,都被存放在第三座未被燒毀的倉庫裡。
他們家還剩三座倉庫,散布在種植園的周圍,幸運的在大火中保存了下來,裡面放著許多有用的東西。
“或許,這可以解決目前的債務問題。”維克托心裡盤算,眼神不可查的瞧見了最後一頁稿紙。
那不是一張貨物清單,而是一頁只寫了一半,未被寄出去的信件。
維克托眼睛一眯,
頓時就看到了抬頭的那個名字——亞伯拉罕·該隱。 他繼續往下看,大致能看出來,這封信是父親的筆記,是寫給這位亞伯拉罕·該隱的。
內容如下:
親愛的亞伯拉罕,我的朋友,希望這封信沒有打攪到你正常的生活。
我並不是來找你要那筆錢的,你應該清楚,我非常的信任你,之所以會這麽急切的給你寫信,是因為有件東西讓我非常的不安。
沒錯,就是你放在我這兒的那件東西,用作你借款的抵押。
其實,以我們倆的交情,根本就不需要什麽抵押,但本著替你保管物品的好意,我還是接受了這件東西。
一開始我以為,這就是什麽藝術作品,它那精雕細琢的紋路,呈現出了某種尖銳扭曲的荒誕形體,從莫名其妙的地方伸展出來的類似貓科動物的前肢,踏在了亦如虛空懸浮的碎片岩石上,很難想象藝術家是怎樣保持雕塑平衡且不斷裂的。
那“前肢”上有半張融化又尖銳的臉,掛著猙獰的獠牙與三隻卵狀的類似眼眶般的孔洞,就像是被撕開了臉的郊狼頭顱,裹上了數重黑色的火焰。
如此藝術造物,如此的超前,這是我對它的第一印象。
但越到後來,我越發的感到詭異,因為這東西有點邪門……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它就像是活的,不知道你有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我的女兒愛麗絲曾告知我,她在晚上,會聽見這東西發出比狼還要滲人、亦比狐狸還要狡猾的尖笑聲。
這不是個例,我的妻子也聽見過。
為此,我不止一次的安慰她們,說這東西就是一個普通的雕塑而已,只是樣子有些醜陋。
可連續幾天,我的妻女都無法入睡,精神時刻緊繃。
哦當然,除了維克托,他只要睡著了就跟死豬一樣,打雷都叫不醒。
後來,我怕家人時刻生活在恐懼裡,於是就準備把這尊雕塑放進存放小麥的那間谷倉的地下室。
然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我剛把它送進地下室,當晚就做了一個非常可怕的噩夢。
在那迷幻的夢境裡,我的面前存在著某種奇怪扭曲的陰影,輪廓長得像狼,在一片詭異濃霧中若隱若現,隱約之間,我在“它”那比較像頭部的地方,看到了類似眼睛的深紅色器官,足足有六隻!
它仿佛與濃霧融為了一體,可又擁有完全不同的顏色,我能感覺到那六道視線對我的注視,還有無比滲人的低鳴。
這低鳴竄入了我的耳膜, 像是有人在我的耳邊,說著一些亂七八糟的可怕囈語。
我無法完全看清它,因為只要朝著那片濃霧集中注意力,我就會被嚇得醒過來,心臟跳得厲害,仿佛快窒息了般。
這個噩夢我一連做了三天,整個人的精神處於極度崩潰中。
而這時,有名農奴告訴我,這兩天羊圈裡丟了兩頭羊,找不到跑去了哪。
於是,我強壓著崩潰的神經,讓三個人帶著槍陪他去周圍尋找,無果。
第四天,我又做了那個夢,半夜裡從一片恐懼中驚醒,渾身都是冷汗。
我意識到,或許是你給我的那個雕塑在作怪,於是當晚就打開地下室的門,想把它弄出來仔細看看。
結果你猜我看見了什麽?
看見了那兩隻死羊!
它們莫名其妙的出現在被鎖住的地下室裡,而且被吃的只剩下頭和骨頭……
而那個詭異的雕像,就在羊殘骸的旁邊,上面全是血。
我凝視這怪東西,越看越覺得它像我夢裡出現的那個恐怖的詭物。
輝光在上,我的朋友,我並不是在催促你還錢,如果可以,你能盡快回來把這東西拿走嗎?
如果它不屬於你,我恐怕早就給砸了……
對了,自從我做夢後,我還發現總有一些鬼鬼祟祟的家夥,徘徊在種植園附近,我的雇員以為是流竄的馬匪,為此加大了巡邏力度。
但我感覺,那些人……是為了你的東西來的。
直到後來,我見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