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一個中年男人,他雙肘朝下抵著桌面,手背抬著自己的下巴,單片眼鏡反射著窗外的日光。
“克裡斯先生……”
工作人員向他致意,俱樂部的其他人也對他投去尊敬的目光。
“額……”維克托感受著自己的格格不入,低聲問面前的工作人員,“那位先生是?”
“哈哈哈!這家夥連克裡斯先生都不認得,竟然還想加入俱樂部成為資深佔卜師?”
“我建議我們的俱樂部增加門檻,別什麽人都放進來。”
“等一下,這家夥的口音像是東部那邊的人。”
“真的嗎?那邊的人不是靴子上全是牛屎嗎?幾個月都洗不上一次澡。”
“太惡心了,能不能把他趕走啊?”
……
維克托就隻問了一句話,周圍便全是針對他的冷嘲熱諷,就連眼前的工作人員,看他的眼神也逐漸變得嫌棄起來。
“那位是克裡斯先生,我們俱樂部最知名的佔卜師,很多會員都曾向他學習過預測學的知識。”
哦哦,厲害啊!
維克托言不由衷地驚呼了一句。
“意思就是……要想成為資深佔卜師,需要經過那位先生的測試?”
他話剛說完,裡面的克裡斯先生就特別冷澹地回了一句。
“我不會浪費時間去和愚蠢的外行交流,這家俱樂部隻招待真正的佔卜愛好者,並且……我還要提一句,所有先生女士都是禮貌而謙卑的,如你這種東部暴發戶,最好還是別來參合文明社會的娛樂,底層鄉巴老聚集的地下拳擊賽更適合你。”
這話可謂是將維克托貶低得下作不堪,言語與神態裡都充斥著地域歧視。
並且隨著他的話,那些會員們也跟著起了哄。
“神秘預測學可是一門學問,
不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家夥就能掌握的。”
“在我看來,他們更擅長向農奴揮舞鞭子,乾著那些剝削與不勞而獲的買賣。”
“或許更擅長打劫弱者……”
“鄉巴老就是鄉巴老,以為穿一身正裝,再學點高大上的‘學問’,就能順利躋身進入中上流的社交圈,哈哈哈哈……”
“咳咳……看啊!這家夥腰上的槍都露出來了,真是野蠻啊,侍者和安保都不檢查的嗎?”
“太可怕了!只會用暴力解決問題的莽夫?!”
受鼎沸的人聲所影響,外邊的安保走了進來,朝裡面的克裡斯先生望了一眼,得到對方反饋後,隨即立馬就想將維克托給請出去。
“等一下!”維克托沒有因此而退縮,“我可是付了入場費的,你們可沒說帶了槍就不許進門,如果一早就知道俱樂部裡只有一群充滿了偏見的蠢貨,那我肯定不會花這個冤枉錢的……哦~~!或許你們是在害怕我,既害怕我的槍,又害怕我在佔卜領域的成就,所以才會找了個地域歧視的理由把我趕走,呵呵……真是又傻又慫的雷克頓本地人啊……”
既然對方想動粗,那維克托就不客氣了,就算要被趕出門,也得把這群搞地域歧視的玩意兒給罵爽。
所有會員的表情都陰冷了下來,而那位克裡斯先生則輕咳了兩下,沉聲道:“請你離開,是因為你對佔卜不了解也不尊重,你不具備應有的知識,卻想成為俱樂部的資深佔卜師,這在我看來就是惡意的消遣與挑釁,東部來的鄉巴老總是到處惹事,每個月的新聞報紙上,都能看到那邊又因搶劫死了多少人。”
維克托聽後,雙手一攤:“抱歉,我只是不了解你們的佔卜手法而已,因為我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而且我敢保證,絕對會比你的佔卜結果更為精準。”
他這話說完,其他會員立刻開始交頭接耳,大部分人都在罵維克托的腦子有病。
“克裡斯先生研究神秘預測學已經很多年了,您為什麽要激怒他?”一旁的工作人員好心提醒維克托。
緊接著,克裡斯冷笑著說道:“你的意思是,在佔卜方面你會勝過我嗎?呵呵呵……年輕人,我的神秘預測學知識,是從一位真正的佔卜師那裡學來的,他可是一名先見者!”
“哦!原來如此,那你挺厲害的。”維克托繼續言不由衷的冷澹回答。
“我還是第一次碰見,有人跑到佔卜俱樂部來砸場子的,你的表現很不對勁,不過我想我明白了……總是有許多非會員的客人想要獲得我的預約,你應該是排在後邊的某個愣頭青,想要靠這種手段引起我的注意……”
克裡斯先生雙手盤在胸前,自以為已經將維克托給看透。
“好吧!我可以很高興地告訴你,你成功了,你非常成功激怒了我,我會跳過其他會員和客人的預約,單獨為你進行一次佔卜,但你所要付出的代價就不只是金錢了,而是永遠也不能再踏入俱樂部一步!”
說著話,克裡斯先生把手放在桌面另一邊,壓向了一副疊好地塔羅牌。
“過來洗牌吧!東部來的‘貴公子’。”
維克托順了順衣領,滿臉笑容地推開攔路的人,坐在了克裡斯先生的面前。
“不需要選一個安靜的環境嗎?”他瞧了眼周圍圍觀的人,好奇地問。
“只要注意力夠集中,我們的星靈體便能溝通靈界,獲得正確的預測結果。”克裡斯先生將朝下的牌堆放在中央,“洗牌吧!”
維克托單手漫不經心的將牌打散,然後緩慢的洗牌。
“用雙手!狗屁外行!”身後有人在冷嘲熱諷,維克托沒理他,繼續單手洗牌,克裡斯先生也沒說什麽。
他洗完後,繼續順著克裡斯提醒的話,切了兩次牌,再放回桌面。
“心中默念問題,選擇牌陣。”
“嗯……”
維克托頓時沉思起來,一邊的人又開始干擾他了。
“這家夥估計連牌陣是什麽都不知道吧?”
“答對了!”維克托甚至想為這位說閑話的會員鼓掌,“我確實不了解什麽是牌陣,一般都是胡亂選一個,你們有什麽推薦的嗎?”
“聖三角吧……”克裡斯先生擅自為他做了主,“太複雜的你肯定也看不懂……”
維克托聳了聳肩,被對方要求將所有的牌都拿起來,由上往下數至第七張牌,然後把這張牌拿出來。
“數出來的牌放在一邊,你將不再使用它們,然後把剩下的牌洗過後再重新數一遍,將第七張牌取出!”
這個動作又重複了兩次,這樣維克托抽出的三張牌就組合成了一個三角。
“記住你剛才心裡的問題,然後一張一張地翻開它們。”
維克托聽後,漫不經心地翻開了第一張朝向自己的牌。
正位愚者……
克裡斯先生發出一陣不屑的輕笑,馬上解答道:“我不清楚你心裡默想地問題是什麽,但這張牌是代表你過去對這件事情的經驗。”
“你毫無目的地前行、四處流浪,做出了很多錯誤的選擇並且得到了失敗的結果,然後你還是一意孤行,盲目地追求而完全忽略現實,總而言之,你非常的愚蠢!”
雖然在解牌,但維克托知道面前的人在罵自己,他臉上依舊保持微笑,沒有說話。
隨後他翻開第二張牌。
“逆位女祭司,你在這個問題上目光短淺,無知且貪心,有勇無謀又自命不凡,早晚會被人給收拾一頓。”
依舊是一頓數落,克裡斯先生解牌越發不客氣,完全不給維克托留臉面和台階下,這讓周圍那些會員都偷偷樂了起來。
他們想看維克托被激怒而發飆,這樣俱樂部的安保就有理由將他丟出門外了。
“最後一張牌,東部公子哥!”
隨著克裡斯先生的提醒,維克托翻開了最後一張牌。
正位死神!
“呵呵呵……”克裡斯先生直接發出陰險的笑聲,“這還需要我解釋嗎?你的未來就是失敗與死亡,你馬上就要死了。”
“哈哈哈!”全場一頓歡呼,人們開始起哄,大家都把這當成笑話在看。
“我勸你還是快去給自己準備棺材,樟山的公墓可不便宜……”
“鄉巴老的臉都懵了,真是滑稽啊!”
“克裡斯先生也太狠了……”
面對周圍的嘲笑, 維克托撇著嘴不停地搖頭。
他不理會別人的目光,自顧自的掏出香煙來為自己點著,狠狠吸了一口,熏得周圍一片人罵聲不斷。
“這裡不允許抽煙,先生,佔卜已經結束,你快點滾吧!”克裡斯陰沉著臉說。
維克托將煙灰抖在桌面上,忽然開口問道:“您說我的未來會死,那什麽時候死?不會等我七老八十生病老死吧?”
誰也沒料到,在被羞辱成這樣的狀況下,維克托還能沉住氣,問出這樣的問題。
克裡斯先生微微一愣,不由得沉默了,周圍的會員也停止了笑聲,俱樂部頓時安靜了下來。
“怎麽?您不是很厲害嗎?解答塔羅牌連算個忌日都做不到?”維克托囂張得把腿都搭在了桌面上。
“那要不這樣,我剛才也暗中為您佔卜了未來,這可太巧了,您也會死,而且就在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