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病房裡,艾比蓋爾依舊在沙啞的啜泣。
瑞秋姑媽不停的安慰著她,這時門房外傳來護士的阻攔聲,一名陌生男子肆無忌憚的闖了進來。
“先生!我不管你是什麽局,病人需要休息!”
“我在調查約頓大災難的真相,小姐,如果耽擱了我的工作,即便是你們的院長也承擔不起……”
陌生男子的話將醫院的護士給成功唬住了。
瑞秋姑媽趕忙站起來,皺著眉不快的看向對方。
“您是什麽人?”
男人掏出證件給她展示:“維綸殲察局,夫人……”
瑞秋姑媽對殲察局沒什麽概念,可艾比蓋爾是清楚的。
她止住哭泣,不想在外人面前露出醜態,抬頭望向那人。
對方頭髮上的光弧呈現出了冷靜與疑慮的藍色。
“和警察局一樣的嗎?不好意思,我侄女不方便見外人,請您給我……”
“夫人!殲察局辦桉是對皇室和樞密院負責,權限遠在執法機構之上,你不能阻攔我,謝謝!”
瑞秋姑媽聽到這裡頓時就懵了,一時半會竟不知所措。
艾比蓋爾虛弱不堪的依靠在床頭,她面無表情,無力的點了下頭。
“我們的女士已經同意了,夫人,麻煩請讓開。”
男人說完,就抽了張凳子坐到艾比蓋爾的床邊。
他本來想把長煙杆點燃,可忽然意識到了什麽,連忙作罷。
“算了,我就長話短說,不耽擱你們寶貴的時間,請問,您是艾比蓋爾·葛佳絲塔芙·赫曼小姐嗎?”
艾比蓋爾微微點了點頭。
“您好,我是殲察局的調查員,達丹尼爾·馬丁,您可以稱呼我達丹尼爾,我不是很喜歡別人叫我馬丁。”
艾比蓋爾沒有反應,目光很落魄的望著對方。
達丹尼爾很自然的從衣兜裡掏出筆記與鋼筆,繼續詢問道:“第一個問題,薩溫節那天,您在約頓公學的畢業晚宴上嗎?”
“嗯……”有氣無力的回應,艾比蓋爾似乎不願意開口說話。
“好的,能否告知,您為什麽要闖入他們的畢業晚宴?我知道您並不是約頓公學的學者,那天夜裡明顯是偷偷溜進去的。”
達丹尼爾說完,瑞秋姑媽也好奇的望著自己的侄女,她對艾比蓋爾那天的情況一無所知。
“我們……”艾比蓋爾刺痛的喉嚨,說起話來特別難受,“我是去找……卡門教授。”
“卡門·赫斯莫斯嗎?”
卡門的名字似乎很有名,達丹尼爾一聽就知道說的是誰。
他沒容艾比蓋爾回答,自顧自的分析起來:“我查到,您是維綸新興報社的記者,為什麽會跑到約頓來?是不是最近有什麽課題需要請教卡門教授?”
艾比蓋爾抬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訝。
這家夥明顯是位思維敏捷的探員,他的猜測相當準確。
“不過我還是很奇怪,即便是請教卡門教授專業上的問題,你也不應該出現在約頓公學的畢業晚宴上……”
達丹尼爾從椅子上站起來,關上筆記本繼續思考:“在那廢墟裡面的禱告室裡,我們的探員找到了無形之術的痕跡,那很可能與港灣區的大災難有關聯,而你當時正好也在禱告室……讓我猜猜……你是不是一早就發現了什麽?”
達丹尼爾忽然把臉湊到艾比蓋爾面前,那鷹隼般的目光彷佛要把她給刺穿!
瑞秋姑媽見侄女被嚇到了,急忙把他拉開。
“別緊張,我這是職業習慣,絕對不會碰這位女士一根毫毛……”
達丹尼爾支開瑞秋姑媽的雙手,抖了抖衣領,
轉而繼續對艾比蓋爾說道:“這場災難,和你有關嗎?”本來艾比蓋爾現在的情緒就不穩定,被對方這麽一懷疑,她的呼吸逐漸變得急促。
喉嚨還在痛,她張了張嘴想要反駁,最終還是使勁的搖起了頭。
“這就好!你也是這場災難的受害者,我實在不情願懷疑這樣一位可憐的女士會是引發災變的罪魁禍首。”
“夠了!我不管什麽樞密院皇室,你再敢胡說八道,我就把你扔出去!”瑞秋姑媽指著達丹尼爾的鼻子怒罵起來。
“好吧!好吧!開個玩笑而已。”達丹尼爾雙手攤開,接著問,“那麽卡門教授呢?他是引發災難的凶手嗎?”
聽到這,艾比蓋爾的臉瞬間就抬了起來。
她狠狠的點著頭,目中飽含淚水,充斥著灼灼恨意。
“是嗎?你也是因為發現了卡門教授的陰謀,才會闖入約頓公學的宴會場館,哦……你是想阻止他?”
被對方猜中,艾比蓋爾繼續狠狠點頭。
“我明白了,很有用的線索。”達丹尼爾開始做起了筆記,“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你知道嗎?”
艾比蓋爾那仇恨的目光忽而轉為疑惑。
見她搖頭,達丹尼爾聳了聳肩,也不再逼問。
不過,等他記錄得差不多時,突然漫不經心的冒了一句出來:“禱告室內的凋像是你的?還是卡門教授的?”
聽到這話,艾比蓋爾渾身一震。
凋像?
羊頭骨凋像?
她用來進行儀式進入秘宿,聯系易先生的東西!
難道凋像並沒有被黑暗物質所腐化,而是完整的保存了下來?現在落入了殲察局的手裡嗎?
艾比蓋爾的臉色陰晴不定,她那轉瞬即逝的吃驚表情,被達丹尼爾瞬間給捕捉到了。
“是卡門教授的吧?”達丹尼爾揚起頭來,嘴角掛著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或許是他用來舉行這場邪惡儀式的道具?對不對?”
對方故作疑惑的猜測,完全是將了艾比蓋爾的軍,讓她根本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
哪個記者會沒事帶著一尊如此詭秘的凋像到處跑?
而且羊頭骨凋像正好出現在了卡門教授舉行暗月儀式的現場, 如果艾比蓋爾承認是自己的,那麽殲察局肯定會懷疑她是否與卡門有所勾結。
這樣一來,她的供詞就有問題了。
可不承認的話……她就沒辦法拿回凋像,也就見不到易先生了。
這是一個很難的抉擇,艾比蓋爾現在特別需要易先生的幫助,不可能放棄羊頭骨凋像。
與阿道夫不同,她從來沒有對易先生提起過自己是如何進入的秘宿。
而維克托在與他們交流時,總是秉持著等價交換的原則。
“冥想入夢”的方法對維克托來說應該算是一種籌碼,用以忽悠成員交換物件與情報。
一直以來,艾比蓋爾與維克托交換的東西都是故事與信息,沒有談及過入夢的方法。
她自己不提,維克托當然也不會主動傳授她,所以直到現在,艾比蓋爾都是靠著凋像在入夢。
如果想要回東西,她就必須得向眼前的男人解釋羊頭骨凋像的由來。
可能否讓對方相信,這就不得而知了。
並且,凋像與那根香是放在一起的,如果香還存在,肯定也被殲察局給收走了。
糾結了很久,艾比蓋爾在腦海中組織話語。
可當她正準備開口時,達丹尼爾忽然關上了筆記本,把鋼筆塞入上衣口袋,脫下帽子對她鞠了個躬。
“好了,今天獲得的信息已經足夠關鍵了,礙於您身體的原因,我就不再逼您繼續回答問題……至於接下來的事情,就等您出院後我們再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