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的霧色回縮,一切歸於初始卻又不平靜。那神秘的天光雖不在了,可雜亂的低語依舊沒有停息。
攪動逐漸靠近,維克托能感受到某種巨大的形體路過了自己的身側,但卻沒有視覺與觸覺上的回饋,可他就是能感受到這個詭秘莫測的存在。
有東西陸續的從空中墜落下來,一塊一塊的砸在了維克托身側,沉悶的嗚吟亦如壞掉的薩克斯,悠揚遠離。
這比山還高的龐然物體終於沒了蹤跡,維克托覺得自己看到它了,又仿佛沒看到,他甚至無法形容那一瞬間的畫面裡,究竟是什麽。
掉落下來的東西,類似腐朽的肉塊,黑不溜秋,散發著腐敗的氣息。
上邊有些白色的斑點,像是某種依托腐肉生長的菌類。
桑神父曾說過,誕羅斯真菌生長在屍骸之上,維克托頓時就想到了這點。
這些肉塊是從那個若有若無的詭物身上掉下來的,會是屍塊嗎?
維克托現在有點發怵,因為剛才的感覺過於讓人驚恐。
但既然走到了這麽深入的地方,早已分不清東南西北,怎麽也要嘗試一下。
於是他蹲下,將那把青銅鑰匙,伸了過去……
……
日月交替,第二天早上,維克托將收集到的白色菌類展示給了桑神父看。
對方瞪著眼睛,仔細打量著那塊附著白色菌類的腐肉,不可置信的問:“你……咳,你真的把它給帶出來了?”
秘化魔晶的事情,維克托不方便向桑神父解釋,他把想了一晚上的謊話,臉不紅心不跳的說了出來:“我也不知怎麽做到的,就這麽把它拿出來了,誒,神父,您說會不會是附著在我精神上的那個詭物的作用?”
“蠕動源生質嗎?你進入秘宿後看到它了?咳咳……”桑神父表示懷疑。
這倒是沒什麽好隱瞞的,畢竟桑神父一早就清楚,維克托猛點了兩下頭:“所以這到底是不是您說的誕羅斯真菌?”
桑神父繼續打量,不是很確定的說:“看上去挺像,不過,咳咳……這腐肉組織怎麽感覺被割過?”
那是維克托用青銅鑰匙刨下來的痕跡,畢竟他當時不敢用手去碰這東西。
見維克托沒說話,桑神父也不糾結這點小細節,他又為維克托科普道:“秘宿生物沒有載體依托的話,在物質世界裡存在的時間不長……咳咳……咳,等這腐肉消失時,它們也會跟著消失……咳,你得抓緊時間。”
“就這麽點真菌,能有多快的效率?”維克托還有些忐忑。
桑神父擺了擺手:“你不能把秘宿生物當成真正的生物……咳咳,按照殲察局的資料所寫,你倉庫裡那堆小麥發酵,估計也就三四天就能搞定了。”
三四天?
維克托震驚萬分。
這麽點真菌,搞定他谷倉裡這麽多的糧食才三四天?
“你難道不準備試試?”桑神父擠了擠眼睛。
維克托聽後也覺得有道理,凡事都需要實踐才能出真理。
不過還有一點,他這麽私自釀酒,在銷售上肯定會遇見不可預知的麻煩,如果讓皮爾斯知道了,對方很可能會偽光正的站出來檢舉他。
為此,維克托好好的去研究了一番聯邦政府的《禁酒令》。
這一看,他頓時就樂了。
原本以為的禁酒令,禁止的范圍是以酒精濃度來確定的,但誰知道賽克瑞德的禁酒令是如此的特立獨行。
它並沒有按照酒精濃度來劃分,
而是將市面上已知的酒水品種全部列出來,一一納入了禁止的范圍。 這就有意思了,因為賽克瑞德沒有白酒……
釀白酒,可以鑽禁酒令的空子!
維克托頓時就燃起了興奮之火,他馬上開始著手準備釀酒,接下來就是打水浸泡原料,而後蒸煮,發酵……等等。
可忙了半天時光,維克托發現自己一個人實在是乏力,根本就忙不過來。
神父老頭整天就只知道躺平白嫖他的夥食住宿,也不見過去幫他一把。
這麽下去,維克托一個人光忙活都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很有可能達不到預期的效果。
“不行,我得去雇點人手……”
雇人是個辦法,可辦法雖有,維克托手上卻並沒有太多資金。去鎮上雇那些可能存在的熟手,一定會花費高額的報酬,畢竟禁酒令使熟手們都承擔了一定的風險。
在當天傍晚,維克托忽然靈機一動,騎上了馬匹,奔向了田野中那堆篝火與帳篷的所在處。
十分鍾後,他回來了,帶回來了四名目光忐忑的流浪漢。
桑神父正悠哉的燉胡蘿卜湯,看到維克托居然把佔據他土地的流浪漢帶回來了,不由得一呆。
而接下來,有名流浪漢顫顫巍巍的詢問維克托道:“先……先生,您說的是真的嗎?不但不會趕我們走,還提供給我們工作?”
“當然,戴蒙家族從來都信守承諾。”維克托騎在馬上,很自信的路過桑神父身邊。
他下馬將其拴好,轉身對四名流浪漢接著說:“正如我們達成的協議,你們為我工作,我付給你們每人一周70法分,也就是每人一天10法分,比那位讓你們佔據田地的雇主要慷慨多了,不是嗎?”
四個人, 一周加起來才不到3法卡,維克托用極低的傭金,就能使喚這四名四肢健全的勞動力,這是件很劃算的買賣。
雖然他們體力不佳,身體有恙,被其他工作的雇主嫌棄,但維克托卻不在乎這點。
桑神父也看懂了維克托的手段,臉上的笑意沒有忍住,安靜的望著維克托繼續對四人講話。
“還有一點,我不會阻止你們繼續佔領我的土地,你們可以在我這裡與皮爾斯那邊同時取得雇傭金,但我有一個要求。”
聽到這話,四人的表情顯得很不安,可維克托接下來說的卻又讓他們大為不解。
“我要你們去向皮爾斯索求更多,讓他付給你們更多錢,漲多少看你們自己的本事,我覺得即便50法分都不為過。如果找不到漲價的理由,你們就說我會殺了你們,以此為理由。”
“當然,這些錢都是你們自己的,我不會要求你們與我共享,同意的話,現在就可以開始工作了,還有什麽問題嗎?”
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對於四名流浪漢來說,沒有拒絕的理由,他們不出意外的全都同意了。
維克托很滿意,他開始分配這些人去倉庫裡工作,並嚴格的要求他們對這裡的工作保密。
做完這件事情,維克托便充當起了監工,防止有人在裡面搗亂。
入夜之後,忙碌並沒有停止,兩間倉庫燈火閃爍。
桑神父躺在篝火旁,眼睛跟著來往忙碌的維克托移動,隨後,他微微垂下了首,暗自歎了一下,也不知是感慨還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