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遊戲室內。薛聽濤單薄的身子不斷發抖,原本就蒼白的面孔越發慘白,雙目凸起盯著屏幕。那四個選項對於他而言,如同催命的惡鬼。作為一個眾所周知的廢物,他在面臨抉擇時連一絲一毫的思考能力都沒有。習慣性的依賴,讓他下意識地撥通了電話。死寂一般的密室內,只有手機那機械僵硬的提示音來來回回。不知過了多久,通話鈴聲都要消失才終於被另一端接起。“聽濤……”電話那頭的聲音很虛弱也很疲憊,像是透支生命後的殘喘。不過薛聽濤根本沒有那個心思去留意這個細節,急聲道:“你怎麽這麽久才接電話,我這邊都快死了!”“……”粗重的喘息聲,意味著薛聽海的傷勢是多麽得重。在第十層幾乎要了他大半條命,能夠僥幸存活已經是莫大的幸事。薛聽濤仍然沒有關注到這方面,他用手指著屏幕,逐字逐句地將血字複述了一遍。“大哥,你快幫我參謀參謀,我該怎麽選?”古青雲始終與薛聽海躲藏在十六層,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事情。薛聽濤本就沒多大本事,聽說古青雲有辦法脫離遊戲世界,當然是十分樂意。在這段時間內,古青雲並沒有做事,但好在過的安穩。可誰想到,在經過漫長的安全期後,突然靈異世界進行了入侵。無數的人頭海洋,從十六層另一端洶湧地蔓延而來,吞噬掉了一切。同一時間,抉擇到來。薛聽濤簡而言之地將這些情況進行了匯報,就焦躁不安地等待著另一邊的回饋。而讓他越來越急切的是,電話那頭遲遲沒有回音。他等不及了,又一次催促道:“大哥你快……”他隻說了幾個字,薛聽海另一邊就將其打斷:“靈異世界不會主動入侵的,肯定是有人使用了人頭鬧鍾,故意陷害你們……”薛聽濤恨恨地抓了一把頭上的亂發,高聲打斷道:“我聽不懂這些,你就告訴我該怎麽選吧。”“咳咳咳!”一陣撕心裂肺的重咳,薛聽海的傷勢沒有惡化,但也是勉強存活。他別說動彈,就是用腦都會覺得十分痛苦。可偏偏他這個弟弟又什麽都做不成。“我…我也說不好你要怎麽選。但我建議你選擇A項,因為古青雲大概率也是這麽選,你必須跟隨他才有機會活著。”一大段話,薛聽濤都沒有怎麽用心去聽。不過他卻牢牢將“A項”的字眼記在心頭,於是就要急忙按下。但薛聽海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更加語重心長:“聽濤,你別急,聽我說完。咳咳咳!這次事件大概率是季禮搞出來的。活人出題與天海出題,性質完全不同,所以你們的處境會十分被動。抉擇不會太多,在自由活動期間一定要緊緊跟隨古青雲。但只是跟隨,絕對不要信任他,也不要什麽話都聽!”薛聽海不是一個好人,但他一定是一位好哥哥。為了這個弟弟,他幾乎付出了所有。可惜這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弟弟,從來都是聽一半忘一半,永遠的不成才。薛聽濤應了一聲後,就掛斷了電話,急躁地選擇了A項。……遊戲世界,第十六層。這裡是地獄的顏色,無邊無盡的都是惡鬼的哭嚎。那些一層疊著一層的人頭,正山呼海嘯般滾動而來,碾壓了目光所及的空間。撲面而來的壓迫感,搭配上血一般的暗紅,足以讓心志不堅者魂飛魄散。驟然間從安靜來到喧鬧,薛聽濤的耳膜在不斷顫抖。他面朝著1614房間,抉擇的支配讓他不受控制地進行著開門的動作。可余光卻下意識地看向了那些即將碾來的人頭海洋。那一個個猙獰的人頭口中不斷呼喊著他的名字,斷截面還在甩著鮮血,有一些還落在他的身上。幸虧抉擇後有行動支配能力,
否則以薛聽濤的心理素質只怕會當場嚇得癱軟。1614的房門就這麽被打開了,薛聽濤的眼前閃過一個人影。他還沒等看清,卻忽然又發現了另一個令其膽戰心驚的事情。古青雲,並沒有選擇1614!薛聽濤說不了話,一邊不受控制地朝著1614走去,一邊看著古青雲邁進了1615。“不是A!他選的不是A!”砰……薛聽濤徹底進入了1614的房間之中,房門也被立馬關閉。暗紅色的靈異世界消失了,可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黑暗。1614房間,是一個一百平米出頭的三居室。 這裡看起來要比其他樓層好上許多,無論是家具還是裝修。但薛聽濤除了恐懼之外,升不起一絲一毫的欣賞。在恢復行動能力的第一時間,他馬上轉身試圖再度開門。然而無論他如何努力,這扇門卻已經被完全堵死,根本沒有打開的可能。“呼……”與此同時,薛聽濤猛地身子一僵,不由自主地撐開下巴,慢慢轉動頭部。就在方才,他感受到自己的後脖頸傳來了一道涼風,像是什麽東西趴在背後吹氣一樣。轉頭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但轉到一半又被硬生生轉了回去。因為他終於想起來,在當初開門時,這個房間裡有一個人影從門口走過。“哥…大哥……”遊戲世界內他始終佩戴著通訊設備,所以無需撥打電話。事到如今,薛聽濤只能依賴薛聽海了。“我和古青雲的選擇不一樣,現在只有我一個人進了1614。而且我很確定這裡……有鬼!”薛聽海一聽也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由得又傳來一陣發悶的咳嗽聲。接二連三的重咳後,他的嗓音極度沙啞。“別慌,千萬別慌。你先說說現在是一個什麽情況?”薛聽濤在短短幾秒鍾已經淚流滿面,雙腿一直在打晃,帶著哭腔說道:“鬼在我背後吹了一口氣,我現在渾身發冷,站也站不穩。哥……我是不是選錯了?我是不是快死了?我是不是……”沒有一句有價值的話,引得薛聽海急火攻心,又是無法遏製的咳嗽。但薛聽濤仍然在自我恐懼中浪費著時間,發泄著自己的懦弱。全然沒有察覺到,背後正站著一個黑漆漆的人影,正欲將臉貼向他的後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