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一切,看似漫長,可實際上距離陳漢升出局也不過兩分鍾。而季禮從來到第五層,也竟只是走出了七步而已。時間的流逝在他的心頭並不明顯,只是覺得度秒如年。從來到這裡,他先後已經遭遇五隻鎮樓鬼的襲擊。如果不是化鬼李一的到此,逼得灰色靈魂複蘇,季禮早就先與陳漢升敗北而歸。但實際上灰色靈魂也不過是半複蘇狀態而已。複蘇征兆之一,是季禮背後黑發,已經長長地延伸到了地面。還有那可以由心感受到同屬的靈異氣息的能力。但灰色靈魂最強大的特征卻並沒有到來——被動吞噬靈異力量。季禮脆弱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任何一種鬼物的攻擊。第一隻鬼,他可以通過顧行簡的提示,找出生路;第二、第三隻鬼,可以由百頭怪嬰和化鬼李一的牽扯,進而脫身。但此刻,第四、第五隻鬼的臨近,季禮撐不住了。他背靠在牆面,讓受襲區域減少一半,但也到了極限。百頭怪嬰再度釋放,青銅古棺橫在身前,甚至加上女聲的輔助,竟然也只能抗住一隻鬼物。而另一隻鬼的攻擊,全都要由季禮獨自面對。這說明,當前的兩隻鬼物一強一弱,強的那個他手段齊出堪堪抵擋。但相對弱的那隻,只能靠他硬抗。季禮此刻微微聳著肩膀,右手死死地按著頭顱,長發擋住大半的面部,可身軀也在瘋狂顫抖。他的腦顱之中不停地有人在竊竊私語。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無數個各型各色的聲音同一時間擠進他的腦海。它們都只是在不停地重複著一句話:把它給我!這隻鬼的攻擊方式很特別,是季禮從未經歷過的大腦入侵。可這種僅僅以聲音入侵的方式,根本無法逼得灰色靈魂完全複蘇。而最可怕的一點是,那隻潛伏在徐南附近的特殊鬼物,疑似擁有讓痛苦翻倍的能力。讓本就恐怖的大腦入侵級別,足足翻了數倍不止!季禮的意志力在僅僅堅持到第十秒之後,開始出現了渙散、崩潰……又在崩潰中再一次崩潰,翻來覆去地重複痛苦。世界在消失。只有那句話所形成的浪潮,一下又一下地拍打在他的識海。突然,季禮按住額頭的右手僵住了,他漸漸抬起了頭。那張被折磨得無比慘白的臉上,在空洞無物的眼眶中流淌出了兩行血淚。右手手指繃緊,抓向了自己的耳朵,作勢就要狠狠一撕!給你!給你!!精神在崩潰到極限時,季禮完全沉淪進了那些聲音的訴求中,並采取了賦予的行動。第一個賦予它們的,是自己的耳朵。而就在這個時候,能夠幫助季禮的,只剩下那隻狸貓。只見它趴在季禮的肩頭,前爪高高抬起,伸出爪子抵住了季禮自殘的右手。可以想象,就連它也沒有能力幫助季禮徹底解脫鬼物的襲擊,只能低級地用力量抵擋。但也只能解決一時罷了。當季禮右手停止的那一刻,他的左手快速抽出,一把抓住狸貓的尾巴將其狠狠地甩飛出去。一聲淒慘的貓叫,在混亂的走廊中響起。沒有驚醒季禮,但卻驚動了此地的另一個人。那個人已經被忽略了太久太久,他平靜地像個死人倒在地上,卻一直在等待時機。但這個時機卻遲遲沒有到來。徐南始終在觀察著當前形式,他隨時可以釋放徐茶的冤魂,對顧行簡下手。但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最好是等到顧行簡遭遇鬼物襲擊再突然動手,以求最大程度建功。可誰能想到,最有希望對顧行簡造成威脅的李一,竟因為一句話選擇放棄離去。而始終蹲守在他旁邊的第九層鎮樓鬼不出手,還有那此地最強的一隻鎮樓鬼也一直在看熱鬧。顧行簡待在此地宛如無人之境,直到現在毫發無損,
反倒是季禮那邊在瘋狂地為顧行簡擋刀。季禮堅持到極限了,若他死了,此地就真的會由顧行簡一家獨大。徐南在這一刻,等不下去了。他將憎恨的目光對準了顧行簡的位置,既然別的鬼不出手,那麽就由他出手!右手輕輕一翻,一把刻著古怪紋路的短匕顯露出來。而後,徐南做出了一個詭異的動作,他以刀尖對準了自己攤在地上的左手掌心。以刀尖,在臨摹掌紋,就有一點點血珠緩緩從皮膚滲出。徐南麻木的臉上湧現了痛苦,潛伏在他頭頂天花板的那隻第九層鬼物,也在他感受到痛感後釋放了擴大的影響。 另一張慘白的臉趴在了他的肩膀上,死死地盯著徐南的掌心血紋。一股另類的靈異氣息正在徐南的身軀周圍迅速擴散,同時那血紋越來越清晰。與此同時,始終看戲的顧行簡忽然眉頭一皺,臉上笑容消失。他猛地將頭看向了徐南,立馬感應出來,徐南正在釋放罪物的氣息。而且是一次又一次,不停地連續激活罪物!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徐南的身影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散發出純粹的鬼物氣息。徐南……為了牽扯顧行簡,來讓徐茶的冤魂進最大可能對其索命,竟然連續施展罪物三次,自殺化鬼!顧行簡往後倒退了兩步,速地轉動了兩次,像是在急速思考著什麽。在這個時候,他的手中多了一盞煤油燈,並朝著燈芯吹了口氣。當那股燃燒的氣味還未擴散開來之時,化鬼後的徐南已經近身,但不僅如此……或許是由於徐南這隻外鬼的牽扯,竟然將此地始終沒有動手的另一隻鎮樓鬼所引動。除了先前被季禮碎掉的那個房門,此刻整個第五層所有的房門都是敞開的。而借由外界的月光,房間的房門在地上形成的數道影子。竟然出現了快速的抽離,並且瘋狂朝著顧行簡的移動、匯聚。這是來自第五層鎮樓鬼,也是此時此刻最為強大的鬼物,將目標也對準了顧行簡。此時此刻,化鬼後的徐南、第五層的影子鬼、還有一隻通身泛白的倒影……三鬼夾擊。顧行簡手提著煤油燈,雙瞳中倒映著它們的身影,竟放聲大笑:徐南,你終究是沒有忍住,落入了我的掌心。我等的人之一,就是你這隻嘔心瀝血才培育出來的殺人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