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發生的諸多事情,均可用巧合來解釋。但季禮向來不相信巧合、亦或緣分這類說辭,他更願意相信在這一切背後都有隱性的關聯。以青花瓷罐為器皿、嬰孩大腦為根基,培育鬼物胚胎。看似不可思議,但也並非沒有可能。第一步、第二步、乃至第三步等等成長階段,鬼童在多個屬性中與百頭怪嬰相似的。季禮或許可以這樣揣測,鬼胚胎的主人直接、或間接地曾參與過天海酒店的店長任務!最起碼,他與黑白大樓第十三層鬼物接觸過。但無論怎麽講,季禮都有成竹在胸。百頭怪嬰被他召喚而來的第一時間,就清除掉了他小腿處生長的血疙瘩,這也更加重了他的懷疑。周圍環繞的血泊、消失在視野中的鬼童均不足懼。如果有時間,季禮很想在一樓觀看下百頭怪嬰會與第二步的鬼童產生怎樣的交戰反應。但可惜,時間並不多了。第二步鬼童的實力的確上升了數個檔次,可仍然無法與第三步鬼童的無解可怕相比。百頭怪嬰一經出現,就將所有火力完全吸引,給季禮留出了尋找生路的時間。季禮不再一樓逗留,他帶著堅定的目標朝著樓上進發。這一次,盡管身處密室,他也再無所懼。先是707密室、電梯密室、3號樓密室,鬼童似乎生怕季禮離開這棟樓。它千方百計設局,困汪婷而不殺,誘季禮而來,只有一個目的:要在自己的主場殺死季禮。而這本該對於活人來說相當劣勢的處境,若是反向思維推論,則可得出一個重要破局點:季禮一旦離開這棟樓,它就再也無法動手!那麽再往深處思考,聯系鬼童的生長條件,幾乎瞬間可以得出結論。鬼童與青花瓷罐的綁定關系,是否在說明它根本無法離開青花瓷罐太遠?展勳為何可以驅散靈異攻擊,正是破壞了青花瓷罐;葛紅為何能夠保住兒子活命,也是她舍身困住青花瓷罐。生路就這樣悄然浮出水面:青花瓷罐就是鬼童的致命弱點!季禮踏步向上,步步生風,這是任務開始以來他得到的唯一一個好消息。在短短的時間內、諸多謎團中他終於解開了第一條,或許也是最重要的一個:鬼童的生路,在於青花瓷罐。而綠園小區之中,唯一可能被放置瓷罐位置的就正是汪婷家,707號房。有百頭怪嬰在樓下牽製,季禮的時間還算充足。短短七層不算什麽,季禮重歸707,望著那敞開的無人大門,他沒有絲毫猶豫再次踏入。這一次他進門的第一時間就拉開了門口的鞋櫃,裡面除了男女鞋子並無他物。青花瓷罐是一個很大的器物,要藏也不好藏。客廳、廚房、衛生間,明面上的空間幾乎不會有。葛紅家、汪婷家都是被提前放置了青花瓷罐,既然是藏就一定是藏在很少有人會查看的位置。在搜索幾分鍾之後,季禮心有所動地感應到百頭怪嬰那裡隱隱有頂不住的跡象。樓下的拖延,已經從第一層蔓延到了第五層。罪物畢竟只是一個罪物,與鬼魂對抗還是太過勉強。季禮皺起眉頭沒有停下身子,繼續穿行在每一個可能的角落,最終他重新回到了臥室。阿山的屍體仍然保持著那個詭異的慘死姿態,以猙獰可憎的表情注視著闖入者。嵌入式衣櫃、床板、甚至是床頭櫃已經全部翻開,汪婷家已經像是被洗劫過一般混亂。然而季禮竟遲遲找不到那本該十分顯眼的青花瓷罐。敞開的房門外,他已經隱隱聽到了一些不和諧的聲音,百頭怪嬰即將徹底敗退。萬分火急而又無可奈何之中,季禮不經意地瞥向了那個死亡了許久的屍體,這一眼看去讓他心頭微微一動。阿山那個被翻到正面的屍體,
雙眼並非直視,而是呆滯地望向斜上角的某個位置。那麽,如果他之前沒有被季禮翻過來,他注視的位置應該是……八層的第七戶。季禮終於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他眼中閃現果斷,再不留戀此地,掉頭就跑。誰說青花瓷罐一定要放置在汪婷家中,既然要不為人知,那麽藏進一個無人居住的房子不是更佳?汪婷家已經被翻了個底朝天,要真在這裡絕不會一無所獲,那麽他就只能堅信自己這次是對的。時間在倒數,百頭怪嬰的聲勢越來越弱,但好在第八層還沒有被鬼童完全佔據。 季禮眨眼之間就衝到了八樓,並快速趕往汪婷家的正上方那一戶,也就是807。看著807正對面的走廊外張貼著租房公告,這也正印證了季禮的猜想無誤。撬鎖自然沒有了時間,緊迫中季禮只能朝著緊鎖的房門猛開數槍。硝煙彌漫之中,季禮的肩頭忽的一挫,整個人往後倒退了數步不止。如此近距離的開火,流彈位置已然不可控制,好在沒有濺射到要害。季禮沒有理會左肩留下了的血液,趕緊拉開807的房門。剛剛拉開大門,映入眼簾的卻不是空蕩蕩的房間,而是一張慘白的臉。那像是因浸泡在液體中太久,顯得浮腫的可怕面容,倒映在季禮的瞳孔之中。讓他的意識陡然模糊起來,但也只是一瞬間就恢復正常。季禮甩了一下頭,望向了八樓走廊另一側即將抵達的某個身影,冷笑一聲。鬼想上他的身,是打錯了算盤。而鬼童強行擺脫百頭怪嬰,直奔季禮而來也證實了他現在這一步完全正確。月光潑灑在807的客廳,那一層層蓋著防塵布的家具之中,正中央的青花瓷罐是那樣顯眼。精心燒製的紋路上流轉著耀眼的光華,只可惜下一秒它就在一聲槍響後分崩離析。這已經是季禮在今夜開過的不知多少次槍,但顯然前幾次都沒有這次一樣效果斐然。鬼童的弱點被一槍擊碎,淒慘的鬼泣聲在響徹整棟樓宇瞬息後就戛然而止。時隔不長,可歷盡艱辛,這扇單元門再一次被推開。季禮發尾染血,走進了徹夜的月光裡。他看向那始終等候在門口、不曾離去的女子時,嘴角終於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