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悄然退去,一輪白日鑽出了雲層,林間氤氳清露,林雍、姬雪已然出得大陣,正盤膝在山頂均勻吐納,體悟劍道,鞏固昨夜所學。
“白雲老頭,你果然在此。”聲音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是你?”
“你讓我好找,我從臨都一路追蹤,總算找到你們了。”話音剛落,一個青衣老者悄然出現在對面的一座小山山頂。
“成吉,老道我悄悄出城,就是想避開你,你還要不要臉,追趕到這裡來,你意欲何為?”姬雪的師父一步跨出,在半空一個大鵬展翅就來到對面山頂。
“我意欲何為?你心知肚明。康王昭命我等於陰陽交匯日去面見君上,商議那丫頭和我徒兒薑伯駒的婚事,可是你卻帶著你的好徒兒不辭而別,這是不把我成吉放在眼裡嗎?”成吉盯著白雲老道,他很憤怒。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那日康王醉酒胡言,豈能算數?”白雲老道辯解道。
“君無戲言,康王豈會失言。更何況這如今天下諸侯林立,我徒兒又乃薑家長孫,皇室與薑族之間的關系應該更加緊密才對,康王何不借此機會達成聯姻鞏固天子王權。”成吉反駁道。
“話雖如此,可這權力之爭,你我閑雲野鶴之人,又何必摻和其中呢?倒不如順其自然得好。”
白雲老道微微一笑,說道:“當年天子發立周,太公與姬伯功不可沒,天子為鞏固王權,分封諸侯國,薑族獨大,姬伯一族被削去兵權,康王如若此時與薑族聯姻,其他諸侯必然人心惶惶,若被心懷不軌者利用,勢必天下又將陷入戰亂。
且據我所知,薑族繼太公之後,族內三派內鬥久矣,近日又聽聞薑義被流寇擊殺於落楓峽,只怕薑族已然大亂,此時聯姻不是最佳時機啊。”
“我管不了那麽多,我答應了自己徒兒的事一定要做到,今天我就要帶這丫頭回臨都去面見康王,要康王給個說法。”成吉油鹽不進,雖知白雲老道言之有理,但也死要面子,非要帶走姬雪。
“看來,今天老頭子我要活動活動筋骨了。”白雲老道話雖然很輕松,但行動卻非常鄭重。
“那就來吧。”成吉很直接,脾氣很暴躁,說打就打,也不含糊。
他抽劍橫跨,左手一掌向前推去,手未至,勁風就已掃向白雲老道,白雲老道也不含糊,直接一掌迎了上去,兩人你來我往,不一會就拆解了兩三百招,嘴裡也沒有停下,
一個講了一大堆道理,另一個認定了要完成對徒兒的承諾,吵得不可開交,手上功夫也不閑著,兩人逐漸打出了真火,真氣外泄,林雍和姬雪被驚醒,見四周真氣漣漪,自知無法抵擋,怕被誤傷,兩人迅速跳下山崖。
林雍剛落地站穩,想到自己是林家人的身份,就急著想要離去,不想卷入不必要的紛爭,以免給主家帶來麻煩,更不想給父親添亂,更何況他還要尋找自己的小妹。
正待轉身,姬雪就一把拉住他的袖口,“你要跑了啊,小色狼,不陪本姑娘練劍了嗎?”
“誰要陪你練劍,我還要去找小妹。”林雍說完,轉身施展輕功就向聖音竹林方向奔去。
“脾氣還很大。”姬雪氣鼓鼓的跺了幾下腳,“師父,我先行離去了。”
“小色狼,你等等我,昨晚的劍法我忘了些許,我們再練練啊。”姬雪一邊追趕,一邊大喊道。
“你別跑那麽快,哎喲,小色狼,你使的是哪門子輕功,這麽用勁,我踩上去小樹就斷了。”姬雪半空中一個鯉魚打挺,雙手抓住一根樹枝,借力來到旁邊的一棵小樹上。
“本姑娘很醜嗎,你跑這麽快,小色狼,我倒要看看你找的是哪家仙女。”姬雪嘴上賭氣,行動速度卻加快了幾分,緊跟著林雍進入了聖音竹林。
林雍站在一塊青石上,全身戒備,警惕的盯著遠方,姬雪緊跟著來到身前,正要罵娘,被林雍阻止了。
姬雪也發現不對勁,這個時辰正是鳥迎晨光比人勤,枝上翻飛相與呼的時候,可是前面聖音竹林很安靜,安靜的連蟲鳴聲也沒了。
一陣風吹過,沙沙聲傳來,竹葉在空中隨風起舞,飄落向遠方。事出反常必有妖,兩人似心意相通,林雍按劍不動,姬雪倚劍而立,攻守之勢。
“我說小色狼,準是你輕薄了哪家姑娘,仇家來尋仇了。”姬雪笑道。
“你再亂說,我把你舌頭割下來喂我家的大黃狗。”林雍不示弱的懟了回去。
“小色狼,這次可能是真的要練劍了。”話還沒說完,便聽得“嗖”的一聲,一隻竹箭向姬雪射來。姬雪橫劍於胸,只聽得“叮”的一聲,竹箭爆碎,竹屑像蒲公英一樣隨風亂飛。
“嗖嗖嗖,嗖嗖嗖……”
更多的竹箭飛來,姬雪震腳推劍,接橫掃千軍,攔下了身前所有箭矢,斜目望來,只見得林雍劍當刀使,橫劈一劍,接著跟步連跳,向竹林深處衝去,氣勢如虹,勢不可擋。
“小色狼,別這麽猛啊。”姬雪雙腳連點,猶如彩鳳舒羽,急急的跟了上去。
只見得林雍已與三個身穿粗布麻衣的人戰成一團,正要使出一招平分秋色纏住一個人的時候,斜地裡又衝出八九個人,把她團團圍住。
“老大,就是這個小妮子,抓住她,這筆買賣做成了就可以金盆洗手不幹了。”
“你們幾個給我上,死活不論。”說話之人,肩上扛著一把大刀,像極了附近流寇。
“抓活的,今晚大家可以快活一陣了。”
“你們這些臭賊,得罪了本姑娘,等本姑娘抓住了你們會滅了你們九族。”姬雪惱怒道。
姬雪手中沉水劍劍指前方,運轉內丹訣,使出了兩儀四象劍法,沉水劍真是絕世寶劍,始與對方手中大刀接觸,大刀就被斬斷了。
姬雪借機跳出了包圍圈,向林雍靠攏。林雍使出兩儀八卦掌,一掌印在一人胸前借力落在了姬雪身後。兩人四目相對,彼此心心相印,沉水與龍雀劍頓時氣息相連。
林雍如靈貓撲鼠一般向前方人群衝去,姬雪緊跟身後,林雍右手刺劍式接圓劍,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緊接著左手一掌拍出,將一人擊斃。姬雪飛出一劍,力道用盡,正無法收身之時,
林雍左掌變爪,抓住姬雪腳踝,左右一擺,人劍合一,只見得幾顆人頭落地,林間瞬間充滿了血腥之氣。
姬雪哪見過這等場面,忍不住就要嘔吐當場,林雍一臉冷峻,死死的盯著一個背刀之人。背刀之人也很意外,本以為輕松解決兩個小娃的,沒想到死了好幾個“兄弟”。
“沒想到遇到硬茬了,小娃,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你又是何人?我們之間似乎並不相識,為何要在此設伏於我。”林雍喝道。
“主家只要我們弄死這個女娃,你只是一個變數。如果你願意走,請自便。”背刀男人也看出了這對小年輕剛剛所使劍法甚是厲害,想用言語喝走林雍。
“我說小色狼,你不會真的要走吧,你可別忘恩負義,我師父昨夜剛救了你。”姬雪著實有點急了,她還真怕林雍走掉,看著對面那群人猥瑣的面孔,她就一陣膽寒。
“姬姑娘放心,我林雍絕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只是如果死在這裡,我小妹怎麽辦?”
“我說你這人,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想著小姑娘,等事成之後我賞賜你十個,不,一百個美人痞子。”姬雪忍不住又要罵他。
“我說這位小兄弟,大哥我家也有數不盡的小姑娘,到時候分潤你些許也沒問題。”背刀男人也出言引誘,把林雍當成了好色之徒。
“少說廢話。”
“既然你不識抬舉,可別怪我心狠手辣了。”背刀男人一揮手,“兄弟們,一起上,亂刀坎死那個男娃。女的留著,今晚我們加個葷菜。”
“來吧,本姑娘也不是粘板上的肉任人宰割的,姑奶奶今天要殺光你們這群臭流氓。”姬雪口無遮攔的亂罵一通。
林雍和姬雪衝進了人群,長劍短刀撞擊的勁氣毀掉了一大片竹林,受驚的禽鳥嗷嗷的叫著向聖音山深處飛去。
“小心左邊……後面啊……”
“啊!”
“好痛!”
“我的眼睛,我的手臂……”
慘叫聲不絕於耳,林雍和姬雪仗著寶劍鋒利,猶如砍瓜切菜般撩到了五六人,背刀男人臉色憤怒,沒想到今天被兩個小娃殺了這麽多兄弟,都是這些年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隊伍,今天就快被打沒了。
背刀男睚眥欲裂,舉著大刀向林雍衝去,他也看明白了,林雍才是主攻,只要解決掉林雍,那個女娃就能輕松解決。
林雍正在與另外幾人糾纏,眼見背刀男舉刀從背後襲來,沒有多想,強提了一口真氣,一掌打出,前方幾個人“啊”的一聲倒下,林雍迅速躬身,一個背劍式,大刀砍在龍雀劍上,火星四濺。
背刀男人手臂一震,斜向一個拖刀式,屈膝向林雍腰部頂去,林雍力道用盡,無力回天,只能快速運轉丹訣,聚氣於腰部要穴,說時遲那時快,
姬雪一個轉身,老鷹撲兔,一劍刺下,堪堪打在大刀背面,發出“叮”的一聲巨響,背刀男人正踢膝攻擊林雍,哪料到姬雪突然一劍刺來,一個趔趄,頂向林雍腰部的攻擊力道卸去一大半,但是林雍仍然被震得飛了出去。
姬雪接著一個纏劍式,阻住了背刀男人追殺林雍的步伐,但是背刀男人內功實在精深,背刀男人左手在沉水劍劍身上一個彈指,姬雪也被震了出去,此時林雍已然跨步上前,從背刀男人正舉著還未來得及砍下的刀下把姬雪拉了出來。
此時背刀男人中路露出破綻,林雍抬手一劍橫掃,直取背刀男人腰腹,背刀男人只能回刀防守,各自退後幾步,靜靜的看著對方。
“小色狼,我可是救了你一命。”
“我也不是救了你一命嗎?”
“喂,我說你兩個小娃,不要打情罵俏了。”
“你說誰打情罵俏呢?”林雍和姬雪同時發聲,然後相互對望了一眼,那種鸞鳳和鳴的情愫不禁自然流露,能在對方眼裡看出溫馨甜蜜。
“今天我非要送你們去做一對苦命鴛鴦。”背刀男人真的氣到了, 這種生死關頭,還能卿卿我我,簡直沒把他當一回事。
背刀男人全身真氣冒煙,左右跨步像炮彈一樣向林雍激射而來,林雍回望姬雪一眼,斜劍向背刀男人衝去,姬雪也不含糊,一個蜻蜓點水,借助竹子彈力,
從半空激射而去,三人再次激戰在一起,林雍和姬雪使出了全力,兩儀四象劍法使出,每每在最危險的關頭把對方拉離死亡線。
畢竟兩人初出茅廬,背刀男人故意露出破綻,引林雍去攻擊,卻舍林雍一刀砍向姬雪腿部,姬雪也很決絕,收劍於大腿一側,運足真氣護住腿部,準備硬接一招,林雍哪不知姬雪用意。
“不要啊。”林雍劍當槍使,回手對著背刀男人就是一劍,可惜劍太短了,林雍不得不運足內力,寶劍脫手,使出了姬雪的劍式玉女投針。
背刀男沒有想到姬雪如此果斷,再想回刀化解,必然會被兩邊夾擊,一瞬間的決斷,只聽得“啊”“啊”兩聲,背刀男被林雍從後心一劍射穿,應聲倒下。
姬雪右腿一片殷紅,血水長流,她右手拄劍,疼得直磨牙。其他人見得背刀男人死於非命,都作鳥獸散,竹林一下子又恢復了寧靜。
“小色狼,盯著我的大腿看什麽,還不快拿藥來給我止血。”
“哦,哦。”林雍尷尬的一笑,回過神來,他沒想到姬雪做事如此果斷,要不是自己臨時起意,用了薑家的回槍式,只怕眼前這位姬姑娘要慘死刀下了。
“痛啊,你輕點,小色狼,別亂摸,趁機佔我便宜,你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