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陽高照
高牆大院內,西施紫砂壺、花梨太師椅、一杆銅鍋翡翠嘴的煙槍。
滋溜一口茶,吧嗒一袋煙,好不自在!
張明卿眯著眼曬著太陽,現如今距那一夜已是三天有余,他宅子的高牆都壘好了。
多了一個昏迷不醒的無名,他也不好再回張府住了,好在帳篷有的是,夏日倒是也別有一番滋味。
這期間寧夕月倒是過來了幾次,都被他以各種理由搪塞過去了,但瞧其走時那憤憤不甘的臉色,他知道這或許就是所謂的暴風雨前的寧靜吧。
嘖~莫名打了個冷顫......一定是最近陰氣吸的太多了,曬太陽,曬太陽~
邦邦邦!
一陣敲門聲傳來,打破了這份原有的寧靜,兩儀子也打了哈欠從他懷中跳走換了個地方繼續睡覺。
“誰呀!”
張明卿直不樂意,沒好氣的嘟囔道。乾出一個天道三品後,他懶癌又又又發作了,這三天就宅在家中享受大日和貓了。
推開門,狗子正在門外站著呢。一見到他是迎頭就拜,“小的見過小卿爺。”
“起來吧~”,張明卿倚著門框,也沒說往裡讓讓,“你這唱的又是哪一處啊?”
從前狗子見面雖說也客氣,但也不至於一見面就行這麽大禮節啊~而且這次喊得是小卿爺,不是張頭。
“回爺的話~”,狗子弓著背彎下腰連對視都不敢,“前幾日航道之事全仰仗您出手了,今日晚間我家幫主特意為您設下了慶功宴,望您賞臉!”
“能不去嗎?”,張明卿抬頭沉思了不到一秒,脫口問道。麻煩!給錢就完了,還擺什麽慶功宴。
“這...股契還得幫主親自交到您手中,還望您包涵。”
“哎~行了,沒別的事了吧?”
“沒了,那我下午來接......”,狗子還沒說完,大門便砰的一聲關上了。
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狗子心裡直歎氣......都是些不好伺候的主兒啊~他能怎麽辦?忍著唄~
走回院中,卻見無名不知何時醒了,正站在那顆枯槐面前望著樹怔怔出神。
“醒了啊!”
“嗯~”,無名轉過身輕輕應了一聲,嘴唇蠕動了半天才輕輕吐出兩個字,“多謝~”
聲音小到張明卿差一點都沒聽清,“你說什麽?”
無名回身繼續面壁,又恢復了初見時的那般冷漠,“沒什麽。”
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還是個死傲嬌!
“我晚上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弄些吃的吧。”,重新躺會太師椅上,張明卿繼續享受起旭日的滋潤來。
無名一頓,歪著頭問道:“有麻煩嗎?”
“沒有,只是去......”,話還沒說完張明卿自己倒是先愣住了......喵的該不會是鴻門宴吧!這漕幫不會想賴帳吧!
瞧見他這意思,無名伸手按在了刀上,“我跟你一起去。”
他是個刀客,報答別人也只會依靠手中的刀,盡管張明卿或許不需要他的幫助。
他也沒問張明卿那日是怎麽解決的不詳,打探別人底牌向來是江湖大忌,不過在心中卻是也暗自揣度過張明卿的實力......大概比自己高出三五十年的道行吧。
“對了!”,提起銀子張明卿卻是想到了一件事,坐起身來衝無名說道,“這三天給你抓藥一共花了我一百八十三兩五錢,還錢!”
無名一口氣差點沒噎死。
“我知道你沒錢,所以你賒給我幾十把刀就行了。刀我不挑的,但話你得多說點!”
無名緊了緊手中的黑刀,突然就想砍死眼前的這個王八蛋!
......
暮色始染
狗子如約而至,對於多出來的無名,其也不敢多說什麽,只是低著頭在前方引路。
三人一貓無言的走著,古怪的氛圍引來了不少路人觀看。當中也有著漕幫的夥計,見到三人是必定停下手裡的活規規矩矩的見禮,等三人走過良久才敢起身。
這......張明卿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沿路的夥計衝的絕不是狗子,那禮分明是衝他行的。
琢磨了片刻,他也大概明白了點,這應該就是所謂的揚名立腕了吧。
但凡在這津海城當爺的,或多或少都有那麽些江湖傳聞,大多非是捕風捉影,而是確有其事。
但這恭敬的也有些過頭了吧?
走著走著,他卻是瞧出了不對,這不是去望海樓的路。
“我說狗子,咱們這是去哪啊?”
無名也把手按在了刀上,一抹凌厲的殺意壓在了狗子身上。
狗子心頭一顫,“回爺,確實不是。今日這慶功宴並非是在望海樓。”
“走吧~”,張明卿淡淡的說道。他倒要看看這漕幫打的什麽算盤。
若真是想昧了他的銀子,那麽他就先把那幫主屍沉海河灣,臨沉前還要告訴他, “汝去之,汝妻吾養之!”,讓其死都不能踏實。
輾轉間,過了三岔河口幾人便來到了侯家後。
剛走進來,無名的臉色便有著些許的不自然了。
作為京城的門戶,漕運總匯之地,有著“曉日三岔口,連檣集萬艘”之景的津海城自是不缺風月場所。
就如同京城有著八大胡同一樣,這隔著不遠的津海也有著自己類似的煙花柳巷——侯家後。
有道是出門來滿面紅光,一口青煙,東倒西歪在街上晃,又把侯家後上。進入雙翠堂,點煙燈,躺在炕,女班先唱兩個曲。朝激著誰唱,眉來眼去弄巧腔,叫好不住地嚷,碎銀費幾兩。聽罷曲出房,顛鸞倒鳳對鴛鴦,一夜情難講,不知不覺東方亮。
說的便是侯家後熱鬧的場景。
這地方,挑的有品位哇!張明卿心中暗自讚歎道,若是順風順水自然賓主盡歡,若是鴻門宴,美色之下暗藏刮骨鋼刀,自令人難以防備!
不由得對那尚未謀面的漕幫幫主高看了半眼。不過這對他來講都無所謂,一拳之下眾生平等,練武的怎麽跟修仙的比?
觀瞧著古色古香的小樓,滿樓紅袖,暗香盈余。
其是燈火通明,鶯鶯燕燕抹著胭脂穿梭於內。小曲小調、歡聲笑語不絕於耳,好一片歌舞升平夜夜笙簫之景。
幾次他都覺得是這家了,但狗子都徑直走了過去。
直至喧鬧漸小,狗子這才停下,“到了爺,就是這。”
張明卿一抬頭,牌匾字上三個蕩氣回腸的大字——樓外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