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馬跑了一段距離,直至來到一處高坡張明卿這才停下。借助這悠悠最後一抹斜陽,觀察起附近的地脈水路走勢來。
沿河兩岸炊煙嫋嫋,幾隻飛鳥掠過隱約可見的屋簷。而這一切,卻是被包裹在一處窪地之中。
“船在哪出的事?”
狗子看著眼前的南運河,對了下方位,伸手一指,“那!”
果不其然,張明卿的眉頭稍稍皺起。
那處水域正巧位於窪地,被四周隱隱包圍在正當中,窪地有些偏四方,上寬下窄,這其中的土與他們腳下的也有所不同,乃是偏黑色的。
黑棺之形!
先前他與賒刀人所說的黑棺材,便是指這個風水局。想來那個賒刀人也是察覺到了此地有異,故而好心提醒他們。
古人下葬基本上有著五中顏色的棺木,金、黃、紅、白、黑,對於顏色的使用這其中大有講究。玄冥為黑,有通陰鎮煞之意,故此黑棺多葬橫死、枉死之人。
想要自然形成這種局面,他確實不太相信。
風水局應了這黑棺之形,唯有一種情況,此乃是高人布局為了鎮壓不詳而刻意為之!
此勢為聚陰散陽。
沿河兩岸有著兩片村落中,遠遠地他便瞧見其都各有一口水井,八道地脈均勻分布。
黑棺鎮氣,八卦封邪。
不過看這意思應該是有些年代了,那八條做鎖鏈之用的地脈其中五條因為開荒墾田近乎都已被破壞掉了,只是堪堪維持。
至於張明卿又怎麽會懂了風水之術呢?這還是得益於昨日夜裡他從河中撈出的那兩具漂子!
那二位,一胖一瘦。其身份也有些特殊——摸金校尉。平日裡二人就以倒鬥為生。他夢見的場景便是那二位生前最後的景象。
從鏡花水月中可知,這二位還不一般,乃是衝著長生去的。相傳那處古墓中有著足有讓人長生的寶物。
尋龍點穴、下鏟兒、打洞,一切都很順利。唯獨到了開棺摸冥器這,胖子將傳說中的寶珠拿起,墓室東南角的蠟燭瞬間就綠了。
有道是雞鳴燈滅不摸金,這是摸金校尉祖傳的規矩。結果胖子不守規矩想要硬卷寶貝跑路,這才死在了那,最後不知怎麽落到了他手裡。
你瞧瞧~壞規矩的就是容易去見祖師爺吧。那寶貝這二位也只能下輩子再去尋了。
至於長生的寶物,他僅僅是瞟了一眼就劃過去了,並無興趣去尋找。
長生啊,多麽具有誘惑力的東西,古往今來不知害了多少人和不詳。做了人類想要成仙,坐在地面就想升天。
可真要這麽容易,又豈會有三百童男童女出海,還搞出來一個數典忘祖認賊作父的白眼狼。
還是刷出來的獎勵實在,地道一品《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這是他從那個瘦子身上摸出來的。
此書分為上下兩部,每卷以周天古卦的一個字為代表,共十六卷。上部囊括風水陰陽之術,還記載了大量倒鬥手法與墓室結構。
張明卿粗略的翻看過後,發現這他喵的活脫脫不就是一本摸金校尉從業指南嗎?
不過他並沒有改換門庭的想法,盜墓雖然賺錢可危險性卻要比撈屍高出太多了。也就這風水之術於他還有些用出。而下半部,乃是一門輔助修行的法門,他還沒來得及細看。
“張頭?”,狗子的一聲一呼喚打斷了張明卿的沉思。
“嗯?走吧~”
伴著殘陽,
二人騎著馬走進了嫋嫋炊煙間。 這個年頭交通極為不發達,再加上附近山間偶有土匪出沒,對於陌生的面孔村名向來是會多留意幾分的。
狗子雖說來過此地幾次,但也都是徑直去了河邊,沒有往村中走過。
兩旁不時傳來的審視的目光讓他頗為難受。
村中門前坐著的大多都是老人,身上帶著歲月留下的斑痕,衣著有些破爛。幾乎每位都是坐在門檻上往門框上一躺,半死不活的汲取著殘陽的最後一絲余溫。
即使是田間乾活的,大多也都是稍微上了些歲數的。年輕人卻是不多見,更不要提孩童了。
走了一段路,狗子終於發覺到一直以來讓他感覺不對勁的是什麽了。
生氣!
這個村子沒有生氣,就如同那些邁入暮年的老人一樣,散發出一股死寂,毫無希望與活力可言。
“張頭~這村子......”,其緊走兩步,湊到張明卿身旁小聲的問道。
張明卿不著痕跡的撇了他一眼......倒是透著幾分機靈。
“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說著,便停下腳步轉而走到了一名正打盹的老者面前,“老人家,為何咱們這村子不見年輕人呐?”
或許是因上了年歲的緣故, 待反應了片刻老者才緩緩抬起頭,裂開嘴露出僅剩的幾顆大黃牙嘿嘿一笑,
“啊——年輕人呐~二位一看就不是這附近的吧。”
“沒錯,我二人是從城中來的,途徑貴寶地見此情景故有些好奇。”
“嘿嘿~我們這個村子啊,邪門!
往頭裡數上了十多年,家家戶戶也都不錯,田是這附近十裡八村中出了名的好田。可後來不知怎的,這田裡的糧食是越來越少了。
施肥、引水、換種,什麽法子我們都試過了,可這收成就是一年不如一年。糧食少了吧,但這耗子和蛇卻是多了起來。
再往後村裡的孩子就經常嚇著,甚至有不明不白消失的。我們也請過先生來瞧過,但是不管用呐~年輕人自是不願再待在這了,鬧鬧的就都走了。只剩下我們這些個老不死的不願意動嘍。”
老人又閉上了眼睛,若不是嘴裡還哼唧著不知名的小調,狗子都要以為這人已經西歸了。
“多謝老人家相告了。”
張明卿轉身帶著狗子就要離開,誰知還沒有幾步那老人又說話了,“年輕人,我勸你們還是快些離開吧,晚上住在荒山破廟裡,也比在這強。”
說完,背後卻是徹底沒了動靜。
“張頭,咱們......”,狗子越琢磨老人的話越覺得瘮得慌,見張明卿再度停下不由的出聲詢問。
然而張明卿只是衝他擺了擺手,示意其不要多言。
迎面,先前遇見的賒刀人正站在一口井前凝視著井中,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