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午張明卿並沒有閑著,而是一直在思考到底是什麽原因才會導致屍體不見。
至於那個夥計說的沉到河底去了,他壓根就不信。若是在河底那麽他白天探查時就該感應到了。
思來想去,最大的可能性便是鬼遮眼。
所謂鬼遮眼,便是不詳之類借以陰氣蒙蔽人的眼睛製造幻象從而使人對某些東西視而不見。
可蒙蔽一個人簡單,蒙蔽幾個人稍強一些的不詳也能做到,但同時蒙蔽這麽多人的眼睛可就沒那麽簡單了。
若是河中的不詳有這份本事,直接上岸屠殺不就好了,還等什麽有緣的撈屍人啊。
思來想去,唯一剩下的可能性便是鬼域了。與鬼遮眼相比這鬼域是用陰氣籠罩自身周圍,從而與現世隔絕開來,這要比同時蒙蔽那麽一大群人簡單的多。
既然鬼域是用陰氣構建的,那麽他用大量陰氣衝擊自然是能直接擊碎。
如他所料,被白影撞擊的水面碎開後籠罩在上面的霧氣也消散不見了,一具猙獰的男屍正立於水面,其周身還環繞了一圈趴在水裡的漂子。
屍煞!
一具已經完全形成的屍煞。
這就變得有意思起來了,張明卿並沒有貿然前行,而是繼續吹奏著。
照理來說,屍煞這玩意一般只有在水中和墓室中才會出現。
前者是淹死之人死的極為痛苦並含有莫大的怨氣再加水脈風水催化機緣巧合下形成的自然產物。
而後者則是關外女真部落中的一種秘術,將符咒燒成灰放在死人嘴裡,如盜墓者妄動寄托著死者眷念之物,則便會驚屍,不死不休。
陳家公子變成屍煞,這點倒是有這個可能。但才這麽些時日就完全蛻變至如今這幅地步,要說沒有外力的干涉,這概率就跟他明早回家兩儀子會穿著女仆裝在門口迎接他差不多。
先探探底再說!
在張明卿的操控下,送行嗩呐幻化出的刀光劍影奔著水面上的屍陣就射了過去。
在不知道對面段位的情況下開局先在後面聞聞經驗無疑是最穩妥的。畢竟少吃幾個兵問題不大,只要關鍵時刻能拿到頭就好了。
噗呲噗呲~當~
刀光劍影射在那些撈屍人的屍體上,瞬間就將其捅了個對穿。一串串的人肉糖葫蘆是直接被余下的勁道帶入了水底。
唯有那陳公子,竟傳出了金戈之聲。
有意思,恐怕用不了多久其就要徹底變為僵屍了,還是五行屍中比較難纏的水屍。要不是這麽多人守著,張明卿都想抓起來養幾天好好研究一番了。
差不多了~
用力一搖這槳,小船奔著屍煞就迎面衝了上去。早點結束,早點下班。
碰!
木板飛濺,一道暗湧是自下而上打在了船身上,將本就顯得單薄的小船拍打成了碎片。
張明卿使出十八路譚腿是踩著碎片輾轉騰挪。
一瞬間,水中的暗湧和已經被驚動的屍煞都失去了目標,只剩下茫然的在水中打轉。
嫁夢掩殺之術!
霎時,黑色的暗湧與屍煞都定在了原地,而張明卿也的身影也自屍煞背後緩緩浮現。
一套組合拳是完美銜接,是沒有給屍煞任何發力的機會。穩步就班的按著他的計劃在進行。
在徹底鎮殺對方前他可不想與之有著任何肢體上的接觸,屍煞這個玩意可是帶有劇烈的屍毒的,一旦沾染到身上就極為麻煩。
最最重要的一點是,
很臭!洗都洗不掉的那種。 滴答~滴答~
點點的漣漪在無盡的黑水中綻放,昏暗駁雜的光線充斥著四周。無盡的水域明明是一個整體,但卻透露著一種詭異的撕裂感。
殘破!
一雙隱含著笑意與興奮的眸子正隱匿於虛實之間,銳利的目光快速掃過一切可能藏匿的地方,尋找著同樣隱藏於暗處的存在。
有著外掛般的神隱之術,這場貓鼠遊戲從一開始雙方的身份就產生的對調,無論是主場還是客場,對於張明卿來說他都是獵手。
人類恐懼的並非是不詳本身,而是未知與無力罷了。一旦具有了獵殺的能力,那麽所謂的恐懼,也就無從談起了。
嗚~
悠悠的嗩呐聲響聲,讓漣漪的振蕩變得劇烈起來。既然對方想要躲躲貓貓,那乾脆他就逼迫其現身!
十面埋伏,起!
黑水在嗩呐聲的刺激下宛如沸騰了一般,大量的氣泡翻滾在水面上,一股令人作嘔難以忍受的腥臭也彌漫開來。
終於,他看見了。
那是一具殘破的年輕男性屍體,不著片縷。泡得略有腫脹蒼白的皮膚上布滿了道道蝌蚪似的黑紋,只是瞧上一眼,便給人帶來了極大的不安感。
他的臉還能依稀辨認出幾分陳公子的模樣,原本俊朗的五官已經消失、扭曲。空洞洞的雙眼茫然的環顧著四周,但卻能讀出一種渴望。
渴望著將活人所具有的取下放入自己的眼中。
被劃開的嘴角裂的很大,仿佛掛著一個詭異又離奇的笑容。青灰色僵硬的臉龐宛如活人一般蠕動著,做出各種並不那麽標準的表情。
張明卿自虛實之間走出,與那深邃的黑洞對視著,他找到了答案。
在那幅皮囊之下,黑色的龍虱正在借助皮囊上原有的孔洞進進出出,數量不算多,更多的是尚在蟄伏的蟲卵。
想必要不了多久,這些蟲卵就會徹底孵化將這具屍煞啃食成一具空殼。
張明卿神色一凜,萬幸今天他來了。若真等蟲群孵化完,這帶有屍毒的蟲群可比區區一具屍煞難處理的多,泛濫開來怕不是整個津海城都得遭殃。
不知是否為喉嚨已經被啃食掉了的緣故,屍煞張開大嘴衝著他發出了一聲寂靜的咆哮,幾隻龍虱脫口而出向著他就急速飛來。
在他的眼中,龍虱交錯著愈來愈大,甚至他都能足以看清其鋒利的口器以及頭部的觸須。
然其並未躲避,依舊是繼續吹奏著嗩呐。
白光若現
幾隻龍虱在半空中瞬間一分為二,碎裂的屍塊在慣性的作用下恰好落在他的身前,緩緩沉入到了黑水之中。
伴隨著最後一個曲調收尾,張明卿放下嗩呐嘴角泛起一絲微笑,伸手衝著對方勾了勾,挑釁!
殺陣已成,請君入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