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9章 朝敵秀家

  【朝敵】這個稱呼實際是現日語對古日語的歧義。

  自明治以來只有那些在歷史上絕對惡的人，如足利尊氏、德川慶喜、平將門等有這些流放天皇等行為人的稱呼。

  而【Lajiya】的本意就是反賊的意思，並不存在什麽日本專屬【朝敵】這樣的稱呼。

  但是在現在日本歷史研究中使用【朝敵】的稱呼，卻往往要比直接使用【反賊】帶來的更有感覺。

  秀家穿越到這個時代已經30年了，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但是他卻從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被用在自己身上。

  “朝敵嘛”秀家有些悵然道。

  秀家之前從沒有想過自己會被指為朝敵，畢竟連歷史上德川家康，和這一世中豐臣秀次這麽囂張的人都沒有被受過這樣的待遇。

  他一直以為大阪的大人物們腦子還是很清醒的，想要將這件事壓縮在豐臣家內部問題的層面解決。

  畢竟算上之前豐臣秀勝背刺豐臣秀次，將他全家男丁斬首的事兒鬧的可不小，秀家也是用這個名義起的兵，你豐臣家哪裡還有臉面來指秀家朝敵啊。

  再說歷史上有德川家康前車之鑒在，大阪方面想要給【朝敵】的指控也多少得有些顧忌吧，天皇也一定不會同意的吧？
  “情況屬實嗎？”秀家向那名來傳訊的武士確認道。

  “鳴海那邊主動派人過來大肆宣揚此事，此事想來是千真萬確的。”

  聽到這個答覆的秀家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因為這個消息居然是對面主動提及的，而他的忍軍居然沒有從京都先一步帶回這個消息。

  這個是不正常的，就算因為秀家起兵的原因，原本在近畿的情報網出現了問題，像這麽爆炸的消息也不應該傳不到秀家耳邊。

  秀家的第一反應便是這是直江兼續的攻心之策，是故意散播出來擾亂秀家這邊的軍心的。

  但是萬一這是真的呢？情報傳過來了，但是因為某些原因被阻隔在了路上？

  秀家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有可能，大阪那邊不會這麽蠢拿著自己不佔理的事兒強行公開和秀家對立的關系吧？
  就算茶茶腦袋昏昏沉沉，德川家康總能出手製止吧？
  但是秀家又斟酌了片刻。

  以秀家現在都快把德川本領薅光的狀態，德川家康還能不能這麽理智還真的不太好說。

  現在的秀家有自己的情報網絡，可以質疑這件事的真假，但是並不代表其他大名知道這其中的問題。

  不論這件事是真是假，秀家都必須要盡快那定主意。

  大名們是跟著你是秀家上洛吃肉的，一定得是收益看得到並明顯高於風險才願意提著腦袋和你乾，在這個時候過去的情誼還有什麽用？

  秀家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快穩定大名們的情緒，並作出一些表現出來證明自己不虛這個朝敵的指控，自己就是要第二個足利尊氏。

  想通了這一切的秀家再斟酌了一下用詞和語句，便開口對著諸大名說道：“諸位與我是舊相識了，兄長是我擔任宇喜多家家督的時候就伴隨我左右的；中川侍從與我是在賤嶽之戰時便結緣的；佐竹殿與我相識於江戶。還有多賀谷等大人自我轉封關東以來一直對我多有輔助。

  我可以這麽說，我與諸位大人一起征戰了整個日本，從南打到北，又從北打到了朝鮮。隨我安定天下，調解了澱姬與岐阜之間的矛盾之後，又隨我馬不停蹄的北上蝦夷征伐。

  諸位對我豐臣秀家的情誼，我豐臣秀家決然不會忘記。過去若是沒有諸位的幫助，也不會有今日名滿天下無雙的八郎了。

  我從諸位的眼神中看都了顧慮，這是情有可原的，畢竟就連我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有些慌張。

  所以，今日我想給諸位一個選擇的機會，不論是誰在岡崎選擇不再跟隨我上洛靖難的我絕不會勉強。

  畢竟即便失去了你們的幫助，我手中還有近10萬精銳的豐春軍團，還有數十門國崩作為依靠，想要攻城拔寨易如反掌。

  畢竟只要我繼續常勝不敗下去，討伐奸臣的志向必然會有實現的一日。

  我在這裡承諾，今日離開的人，在我安定天下之後，我依舊會記掛著你們往昔的情分，只是這個分享天下的好機會恐怕就要和你無關了。”

  看似是渴求諸位留下來幫助自己的意思，但是秀家卻在用最軟的話表示最硬的態度。

  秀家如今陣中的大名主要是福島的岩城利隆（12）、會津的佐竹義重（24）、上總的中川秀政（17）、甲斐的武田秀信（10.5）和安房的宇喜多詮家（5），其他如多賀谷之流的兵力並不多，他們並不是能左右結果的存在。

  而在這些人中，甲斐的武田秀信自不必多說，他是秀家近侍出身，與秀家關系最密切，而且他已經和德川交惡，若是不跟著秀家一條路走到底，不僅自己以後家業要給德川家的萬千代丸，自己還有可能“英年早逝”。

  佐竹義重也很難辦，他本來是最好抽身的，但是秀家之前聯手他一起擺了德川秀忠一道，這筆帳德川家一定記在他的頭上，你現在讓他跳船，也要對面德川家的船肯接他上岸啊！
  與之相對應的是岩城利隆、中川秀政和宇喜多詮家三人反而是最好脫身的，但是岩城利隆的性格擺在那裡，他並不是一個會主動冒頭的人。

  早在秀家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他就將目光投降了佐竹義重等其他大名。這個細微的動作自然是被秀家察覺到了，秀家也看出了岩城利隆想要打退堂鼓的心。

  “此子不可在信任了.”

  至於最後的中川秀政和宇喜多詮家，他們想要退，但是秀家卻把話堵死了。

  秀家提到了自己和宇喜多詮家的出身，是在提醒宇喜多詮家“你我本是一體，過去的矛盾就讓他過去吧，你可別在這個時候拎不清以為背棄我就能在對面有好的結果啊。”

  中川秀政則是被秀家拿捏到了自己的性格，他是一個忠厚老實的人，不比他弟弟秀成那麽急功近利。

  秀家刻意提到賤嶽之戰就是在提醒他們，自己對他們家有救命之恩，當年賤嶽之戰救下了他們父子倆。並在後來一直照著他們，即便是前不久被秀吉減封，秀家也將他們安置再了自己身邊的上總。
    幾個大名各有各的內心糾結，所以當秀家話音落下之後，居然許久沒有一個人表態要離開。

  這或許還是因為秀家最後那句“即便是走了，秀家也會看在往昔情分上不怪罪”的話影響的緣故吧。

  畢竟正如秀家所說，南路兵團的主力從來不是他們這群大名，而是秀家手中近10萬的豐春兵團，這麽雄厚的兵力再加上秀家親自掛帥，拿下鳴海的石田三成等人乃至上洛似乎也沒有什麽問題。

  這個時候明明成功上洛成為天下人就近在咫尺，你卻要拋棄之前全部的投資，冒著被對面忌憚或者秀家成功後記恨自己的風險跑路，誰又有勇氣做這種事呢？

  但是沉默終歸不是一個好的收尾，所以秀家又將目光看向了武田秀信，他跟隨秀家多年瞬間明白了秀家的意思，直接站起來拱手行禮道“右府！”

  “右府待我情如兄弟，又有助我武田氏復國之義在，我武田秀信早已下定決心要隨行右府左右。”

  待他說完之後，宇喜多詮家也表態道“我與右府本就是一家兄弟，如今一家人都到了這個份上了，我又哪有離開的道理呢？”

  與他們兩個明確的表態不同的是，中川秀政的回答就有些扭捏了。

  他先向秀家問道“其實自右府從郡山起兵靖難的那一刻我便知道大阪那邊絕對不好交代，只是未曾想到不僅大阪那邊連京都的陛下都將右府指為犯罪。

  在下現在有一個問題詢問右府，直至今日，此情此景之下，右府還恪守當日所說之言論，僅僅是奉天靖難，並對豐臣家保有忠心嗎？”

  這個問題並不好答覆，秀家的眼神微眯，思考著他話裡的意思。

  其實剛剛一致認為這是一個機會，一個讓自己恢復宇喜多家本姓，上洛連帶著大阪的秀利和京都天皇一起掀桌子的機會。

  既然你們都把我說成是反賊了，既然你們都把遮羞布扯了，那我還跟你們廢什麽話啊。

  我還有必要扯著這面“奉天靖難”的大旗，在豐臣家內部以討伐奸佞，肅清寰宇的名義起兵嗎？
  但是直到中川秀政這麽和秀家問話，終於讓已經上頭的秀家冷靜了下來，讓他明白了現在真實的局勢。

  誠然你秀家很厲害，天下無雙，還擁有10萬之兵，但是你真的能憑借自己的一家人帶著幾個大名就把天下打下來嗎？

  中川秀政與秀家什麽關系，他在面對秀家被指為朝敵之後或許不會直接和秀家撕破臉，但是北陸軍團的最上義光、伊達政宗兩個牆頭草呢？
  中川秀政是在提醒秀家，現在豐臣家的勢力還很強大，你秀家可千萬不要上頭啊！
  宇喜多詮家卻不這麽想，在秀家沉默的片刻時間內，他已經出聲道“我們自是忠於關白的，不然也不會自己出兵出力去打蝦夷了。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打下來又有什麽用？打了這麽多年，他大阪那邊除了第一年給支援外，後面還不是右府自籌軍糧？
  但是他們又是怎麽回報我們的呢？在後面做小動作，不僅向我們索要人質，更是要我們直接上洛交代。我們可是得勝還朝的人，怎麽向在對待罪人似的！

  照我說，這是一個機會。既然他們不認我們了，右府你索性恢復我宇喜多家本姓，帶著我們殺上京都做將軍去！到時候成王敗寇，刀架在天皇脖子上看他還敢指著你說你是反賊嗎？”

  宇喜多詮家的話雖然很偏激，但是確實是說出了秀家最先的想法。

  但是現在秀家冷靜下來了，不說天下忠於豐臣家的人還有多少，最起碼這張皮還沒有人敢直接掀掉，就算再怎麽鬧、再怎沒打，身上這身虎皮還是要扯的。

  並不是秀家在乎這身虎皮，而是像中川秀政、佐竹義重這些人他們需要這張皮來給自己安全感。

  你秀家可以無所謂，就算真的對外宣稱“我秀家就是反了”，天下人也不會有太多的意外，你有這樣的底氣，也確實到了這樣的境地。

  但是他們不一樣啊，他們都多少拖家帶口的。且不說在大阪的人質，就算最後跟著你秀家敗了，只要身上的虎皮還在也不會受到太重的處罰。

  畢竟虎皮之下就算內部問題，虎皮之外那就是東西兩國生死之戰了。

  所以，想明白這些的秀家製止了宇喜多詮家的煽動，非常正式的對著大名們說道“我對關白殿下給予我的恩義，片刻未曾忘記。”

  秀家的回答有些模棱兩可，中川秀政問的是“你是否還對豐臣家有忠心，秀家扯的是秀吉對自己的恩情。”

  但是這個回答對於這些只是需要一張虎皮的人來說卻是已經夠了。

  中川秀政甚至幫著秀家說的“主公今年不過才是一個11歲的少年，他懂什麽道理。此事必然是石田三成、豐臣秀勝等逆臣背著主公做出來的事情！”

  他的話音落下，秀家的家臣藤堂高虎接過話題說道“這就說明主公真的戳到他們痛點去了，他們就是主公口中的奸佞，被主公指了出來，並且一路高歌猛進嚇到了他們，他們才會作出如此忤逆之事！”

  沉默到現在佐竹義重終於開口，並且這一次的表態非常誠懇說道“右府，既然對關白的恩義莫敢忘懷，就更應該上洛將主公解救出來了啊！我佐竹家願為右府驅馳！”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武田秀信、中川秀政等紛紛表態“我武田秀信早已將性命托付與右府。”“掃清寰宇，維護豐臣統治正是關白當年與我父所言之事，今日我中川家自也是責無旁貸的！”

  隨著這兩個大名表態，宇喜多詮家、多賀谷秀經等大名紛紛表態，就連秀家麾下的藤堂高虎等大名也表態會和秀家一起走的想法。

  其他人都表態了對秀家的支持，岩城利隆自然不能在說什麽，況且秀家已經給他準備了台階。

  當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這個一直沒有表態的特異分子身上到時候，他也只能表示道“奸佞不除則朝堂不靖，我願與右府一同起兵掃清寰宇。”

  隨著岩城利隆的表態，由秀家兒子輝家帶頭，諸將紛紛向秀家請纓道“父親，我們不能再這麽拖下去了，必須要讓大阪看到我們的實力，請父親下令吧！”

  “請右府下令！”

  “請主公下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