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韓澤洗好妹妹的衣服，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他累的腰酸背痛，一家人早已洗漱好，妹妹放好被子，躺在被窩裡就露出來個小腦袋。

　　父親坐在外屋地廚房泡腳，母親大概是有些累了，已經睡下。

　　一家人四床被子緊挨著，都是清一色手縫的大棉被，背面各種鮮豔的大花，滿滿的舊時代氣息。

　　韓澤靠在窗戶那邊，然後是妹妹，媽媽，父親靠在炕沿邊。

　　韓澤收拾好，就往自己被窩鑽。

　　雅雅俏生生的，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哥哥，

　　韓澤撿起一旁的臭襪子往妹妹腦門上扔，氣的妹妹背過身去，用被子將自己捂的嚴嚴實實。

　　“壞哥哥，臭哥哥。”雅雅嘀嘀咕咕的。

　　韓澤笑出一口白牙，他有些累了，進了被窩就覺得整個人都放松下來，父親這時候也進屋了，輕聲的怕吵醒母親:“你倆明天早點起來，還點去上學呢。”

　　韓澤應了一聲，雅雅也躲在被窩扭了扭。

　　父親關掉燈，屋子裡陷入了黑暗中。

　　沒一會韓澤就睡了過去，迷迷糊糊間，他好像聽見屋外有異響，像似有人用手撓著木板……

　　夜半三更鬼敲門，

　　三更半夜你莫開門，

　　你聽，那門外有細微的異響，有人吐著長長的舌頭，瞪著沒有瞳孔的眼睛盯著你。

　　有人抱著家禽，不顧一嘴的羽毛與鮮血，細細的品著生肉的滋味，慢慢的咀嚼，撕碎…

　　有人用尖細的指甲，滑動你家的木牆，

　　“滋啦…”

　　“滋啦…”

　　“餓…好餓啊…”

　　有人……

　　你看！！！

　　快看！！！

　　迷迷糊糊間，韓澤睜開了眼睛，借著窗外的朦朧月光，就見一旁妹妹正端坐著，

　　她右手捏著蘭花指，對著空氣比劃，嘴裡哼唱著:

　　“挖你心來刨你肚”

　　“拆你骨來去你肉”

　　“撤出肚腸做紅繩”

　　“拿你人皮做衣裳。”

　　“世上哪有那不愛美的人兒，雅雅天天換新衣裳～”

　　韓澤背脊生寒，輕輕用被子將自己遮的只剩眼睛，

　　他看著妹妹雙手優雅的飛舞，看著她對著空氣認真的像縫針一樣一下一下的縫補。

　　雅雅身上的線衣也慢慢尤白轉紅。

　　“這到底是個啥?”韓澤心裡一點點發涼，他咬緊牙關，怕自己驚呼出聲。

　　就在他出了一身冷汗時。

　　母親一個側蹬腿，將端坐的雅雅踹的轉了好幾圈，碰到腳下的櫃子才停下來。

　　雅雅:“???”

　　韓澤:“……”

　　“快點睡覺！看明天起不來不收拾你！”母親聲音冷冷的，可聽在韓澤耳朵裡卻如同天籟。

　　黑暗裡雅雅一臉委屈，她把小腦袋往被子上一摔，撅著屁股扭啊扭的鑽進了被窩。

　　蓋好被子前，還不忘嘔氣的扭過身背對著韓澤，同時輕輕的“哼”了一聲。

　　好家夥，傻妹妹，你沒覺得你有點不正經了嗎?

　　大半夜抽瘋，你這是表演啥花活嚇唬你哥呢???

　　這一晚韓澤就沒休息好，窗外時不時響起怪異的聲響，說不出來是什麽聲音，就算韓澤把腦袋蒙住，那聲音也絲絲縷縷的鑽入心底。

　　加上旁邊的傻妹妹，不時的用細密的銀牙撕咬被子，還發出低低的怪異笑聲。

　　鬼知道韓澤這一晚是怎麽熬過來的。

　　早上韓澤和妹妹五點起床，父親天沒亮就去院子劈材火，母親也早早將昨晚的剩菜熱好，又用電飯鍋悶了點飯，見韓澤起床鬧了個熊貓眼，母親關切的問:“沒休息好?”

　　韓澤義正言辭的回答:“絕對沒有，好的很。”

　　惹的一旁穿衣服的妹妹咯咯咯的笑個不停。

　　妹妹在疊被子，韓澤問了句自己衣服在哪，妹妹指了指電視旁邊的櫃子。

　　韓澤打開櫃門，撲面而來的少女粉，差點閃瞎他的眼。

　　硬著頭皮挑了一件沒有多余花紋的粉色薄毛衣和運動褲子，穿了起來。

　　見妹妹疊好被子放進櫃子裡，韓澤組織了一下語言，輕聲的問道:“昨晚半夜你在做什麽呀?”

　　妹妹瞟了一眼哥哥:“當然是練習繡花呀～你個小夥子知道個六。”

　　“呵呵…”

　　韓澤扯了扯嘴角，翻了個白眼。

　　我信你個鬼，你個遭老丫頭壞的很。

　　洗漱吃完飯，已經將近六點，母親把櫃子裡兩人的書包拿出來，遞給兄妹二人，韓澤接過，發現裡面幾乎是空的，只有一個筆袋和水杯，見二人背好，母親仔細的整理了二人的衣服，叮囑道:“這時候剛開學沒多久，你爺爺找熟人給你倆安排在一個班，初一認識新同學要和同學處好關系，當哥哥的照顧點妹妹，別讓人欺負了。”

　　兄妹二人連聲應道:“知道啦。”

　　母親摸了摸二人的小腦袋，從兜裡取出來50塊錢，塞進韓澤手裡:“你和妹妹中午飯錢，吃點好的，學校裡有食堂，別不舍得花錢。”

　　韓澤將錢放進兜裡，心底有種暖暖的情緒在升騰。

　　這時候父親從倉庫推出來一輛烏黑發亮的二八自行車，在外面呼喊著娘三。

　　韓澤剛出門就有些驚呆了，這是嘛情況?這是讓我馱著妹妹去上學?

　　父親拍了拍自行車的座位，一股灰打著漩升騰四散…

　　父親吹了吹，從一旁扯出來一個黑色的塑料袋，套在座位上一系。

　　好家夥，小學生見了都直呼內行啊…

　　“縣裡不近，咱家就這一輛自行車，你帶著雅雅先對付幾天，過陣子也給雅雅買一個。”父親露出招牌的憨憨笑容。

　　“……”

　　先不提到縣裡的路有多難走，也不提這自行車蹬起來有多沉…

　　韓澤低頭瞅了眼自己的小短腿…

　　總不能掏襠騎二八車，帶著妹妹去上學吧?韓澤拍了下額頭，然後把臉拉的老長…

　　最後韓澤還是屈服了，妹妹興高采烈的跳上了後座側坐著，苦逼的韓澤，扶著快要到他胸口的自行車嘴裡發苦。

　　“不應該啊～妹妹都14.5了，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我這個做哥哥的怎麽長的那麽矮?”

　　最後韓澤還是騎上了小二八，蹬的時候需要左右搖擺，才不至於擱到蛋，關鍵是沒法坐著，腿不夠長……

　　父母站在門口，看著兄妹歪歪扭扭的騎車遠去…

　　“沒事吧?孩他爹?”

　　“放心吧，咱老韓家的崽一膀子力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