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上次在樺樹林被那四人截殺一事,徐牧仍感到心有余悸。
兩次致命攻擊都被魚化龍的鱗片擋了下來,以至於現在他連一塊鱗片都沒有了,每每想到此事,便恨得他咬牙切齒。
這也是他決定前往京城的緣由之一。
徐牧抬起頭,這才發現坐在小木凳上的灼灼,已經睡著,雙手托著腮,保持著一個完美的平衡點,並未一頭栽到地上。
從嘴角流出的口水順流直下,滴落在地面。
徐牧啞然失笑,走過去將小丫頭橫抱起來,送回了她的床上,並替她將被子蓋好後,這才放心離開。
房門緩緩關上,小丫頭喳喳嘴,嘴角上揚,不知做著什麽美夢。
明日就是年三十,這應該她過得最幸福的一個年了。
......
大年三十這一天,灼灼早早起床,換上了徐牧給她買的花棉襖,跑去和巷子裡的小夥伴去炫耀了,她要告訴他們,自己今年也有新衣服穿了,不準再叫自己小乞丐。
乾國吳氏宗祠,內外戒備森嚴。
身著宮裝的吳若安與老奴裴坤一早來到了這裡。
鎮守宗祠的年長貂寺邁著小碎步向門口跑來,先是向公主請安後,便引領著二人前往供奉吳氏歷代祖先牌位的長明殿。
殿門打來,香火氣撲面而來,吳若安獨自進入長明殿後,年長貂寺小心翼翼的將殿門關好。
做好這一切,這位在宮中地位極高的老貂寺,目光炙熱的看向裴坤,壓低了聲音,恭敬道:“小人王九,見過大人!”
裴坤擺擺手,淡淡道:“老夫如今身無官職,而你是如今是鎮守皇家宗祠的管事太監,從四品應該有了吧,你再管老夫叫大人,有些不合適了。”
王貂寺欠著身子,低聲道:“若沒有大人的栽培,就沒有王九的今日。此等恩情,王九始終銘記於心,不敢忘記!”
裴坤不想與他在這個話題上做過多糾纏,便看向長明殿殿門,問道:“殿內燭火,可再出過異樣?”
提及此事,王貂寺表情嚴肅,一本正經說道:“自那次之後,沒再出過事。”
裴坤點了點頭,“殿內不可離人,時刻盯著燭火。”
“小人記得了。”
裴坤透過窗紙,依稀可看到殿內跪拜的人影,心中歎了口氣,有些傷感。
公主今日前來,算是與吳家列祖列宗做最後的道別了吧。
就在今日早朝,兩國和親之事已正式談妥,過了年,公主吳國安就要遠嫁大商了。
今年,也是吳若安在家過得最後一個年了。
不久後,殿門打開,吳若安邁步而出,眼睛有些泛紅。
三人一路走出宗祠,王貂寺目送二人上了馬車後,這才原路返回,去多安排些人手時刻盯著長明殿內的燭火。
馬車從宗祠門口出來,途徑一座寺院,正有不少香客前去上香,因為今日是年三十的緣故,街市上行人略多,所以馬車行駛的十分緩慢。
吳若安撩起簾子看向外面的行人,一個個笑臉盈盈,雖然比不上自己的身份地位,但自己,真的好羨慕他們。
街上行人瞅見馬車內女子的面容,情不自禁多看了幾間,覺得她好漂亮,如此美貌的女子,還坐著馬車,一定是哪家大門大戶的姑娘,她一定很有錢。
若是自己像她一樣就好了,也不至於看到喜歡的東西因囊中羞澀,而望而卻步。
吳若安怔怔出神,
忽然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在她眼前一閃而過。 徐牧帶著灼灼出去逛了一上午,收獲頗豐,小丫頭腦袋上多了一件頭飾,材質非金非玉,並不昂貴,是一個手藝人用紅線編織的線球,與一側頭髮綁扎一起,下方有流蘇垂下。
李信正在家中逗著盆中的鯽魚,瞧見二人回來後,立刻笑臉相迎,步履蹣跚的走過去,想要接過二人手中的東西。
灼灼心疼父親身上有傷,嘴上說著‘不用,不用’拎著東西一溜小跑進了廚房。
徐牧瞅著正對自己搓手訕笑的李信,懶得理他,也走進了廚房。
李信獨自站在院子裡,輕哼一聲,小聲罵了句‘摳門的家夥’,正當他要關門時,眼前站了一位身著宮裝的好看女子,身後跟著一位駝背老者。
“請問,徐牧是住在這裡嗎?”女子客氣問道。
李信在這女子臉上多看了幾眼,隨後奸笑道:“想見我家公子啊,你得給個十兩銀子的進門錢?”
“進門錢?”女子秀眉微蹙,還是第一次聽說進門還要錢的。
老者抬起眼皮,深深看了李信一眼,後者如墜冰窟,癱坐在地上,瑟瑟發抖。
“你......你們要幹什麽?救......救命啊!”
聽到呼喊聲,灼灼第一個跑了出來,擋在了父親面前,氣洶洶的看著女子和老者。
徐牧也緊跟著走了出來,瞧見門口兩人後,愕然道:“公......”
話還沒說完,就瞧見女子連給自己使著眼色,便連忙開口,“公雞剛宰好,吳姑娘要不要留下吃個便飯?”
吳若安欣然一笑, “好啊!”
......
李信因懼怕那老者,端著飯碗獨自坐在了角落裡,給出的理由是,坐在這兒吃飯特別香。
灼灼拗不過父親,隻好先將菜夾在自己碗中,然後再跑去夾給父親。
徐牧邊吃飯邊問道:“吳姑娘怎麽找到這裡的?”
吳若安加了根青菜,隨口說道:“剛在馬車上看到你們了。”
徐牧‘哦’了一聲,便沒了下文。
灼灼端著比自己臉還要大一圈的飯碗,偷偷看著那大姐姐,隻覺得她好好看,一定是個不得的人物。
吳若安飯量很小,隻吃了半碗飯就飽了,從袖中掏出一塊手帕,擦拭了下嘴角的油漬,緩緩道:“過完年,我就要去大商了。”
徐牧動作一頓,問道:“大商使臣護送你回去?”
吳若安點頭道:“是。”
徐牧繼續吃飯,若有所思。
吳若安突然調侃道:“你欠我的那頓酒,是不是不算數了?”
徐牧遲疑了下,“你若能今晚留在這,我請你喝酒。”
吳若安眼神怪異的盯著他。
徐牧此時也察覺到言語有些歧異,趕忙說道:“我是說今晚留下來吃年夜飯。”
吳若安嗤笑一聲,手托著腮,喃喃道:“這事啊,不現實。”
言罷,她瞅著桌上的兩盤青菜,揶揄道:“你不是說請我吃雞嗎?雞呢?”
徐牧臉不紅心不跳,說了句誰也聽不懂的話,
“大吉大利,今晚吃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