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冉喜動顏色,“八儺佛士,是皇元寺年輕一代頂尖強者,個個都有築基圓滿修為。
一身佛法神通極為廣大,合練的不動金剛大陣,不知降伏多少結丹老魔。
他們到來,看這妖女囂張到何時。”
半空之上,八儺佛士在白眉和尚的領銜下,八道金剛印在擊出,整個汝南城仿佛發了地動,大量百姓湧出家門,一時間整個城池人滿為患。
八道金剛印在半空中聚合成一個立方體,將秦可清和寧夏團團罩在其中。
八位和尚怒目圓睜,不停地打出一道道佛法印記,八道金剛印每增加一道印記,整個金剛罩便會強盛一分。
秦可清卻沒有任何還擊,上百道劍氣護在他周身,她運指如飛,虛點在寧夏周身要穴上。
從一個透明瓷瓶中取出一坨如羊脂白玉一般的膏劑塗抹在寧夏臉上,脖頸處,再想往下,又覺不合適,便停了下來。
那膏劑才抹到寧夏臉上,寧夏布滿刀口的傷疤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著。
緊接著,秦可清又往寧夏體內投入一抹丹丸。
很快,寧夏微弱的鼻息變得勻稱,寧夏的意識仿佛被人從沉沉的黑水潭中拉了出來。
“大膽妖女,八儺佛士當面,還不束手就擒。”
白眉和尚厲聲喝道,此時整個不動金剛印大陣已經聚成最強形態。
只要秦可清再敢反抗,白眉和尚便要毫不猶豫地金剛怒目,降妖除魔。
“雕蟲小技,也敢班門弄斧。”
秦可清揚眉劍出,上百劍在空中炸開,燦爛的劍芒匯聚一處,隻一擊便將足以阻擋千萬大軍的不動金剛印轟開。
漫天裡,仿佛炸開了璀璨的煙花,白眉和尚八人紛紛後退,半空中噴出鮮血。
安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道,“怎麽能強成這樣?”
漫天劍芒依舊在不停閃爍,照徹虛空。
寧夏還沒睜開眼,鼻間傳來如蘭似麝的幽香,皮膚上傳來驚人的觸感,寧夏降伏許久的心猿意馬在刹那間造了反,跳騰起來。
他身子一邊扭動,一雙無處安放的雙手竟忍不住亂抓亂摸起來。
忽地,左手觸到一物,似桃似瓜,中分兩瓣,豐滿彈膩,才忍不住抓捏,臉上一陣劇痛,寧夏睜開眼來。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火紅的俏臉,秀氣的劍眉仿佛要化作兩道怒劍脫眶而出,將寧夏射成蜂窩。
“秦老師,你好。”
寧夏趕緊招呼,心虛如狗。
“我……”
秦可清一把將寧夏推開,怒叱道,“我隻開一劍,你順著劍路走,能不能活命,看你的造化。”
若不是隱身漫天焰火,便被人看去那可恥一幕。
若真叫人看去,她只有揮劍自刎了。
寧夏故作鎮定,心中也慌得不行,他便是半夢半醒,也知道自己適才抓到的是什麽。
他一張帥臉不紅不黑,趕忙喚出停雲毯坐了。
半空之上,又有二十余光頭和尚趕來。
陳波濤驚聲道,“志海,志明,志清三位結丹法師,率領戰堂的法師們來了。
只要大皇元寺肯出全力,區區一個秦可清算得了什麽。”
安冉終於松一口氣,“早該如此了,讓一婦人猖狂這許久,朝廷顏面何存。”
“阿彌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秦施主何不放下……”
志海法師話音未落,掌中金色禪杖已經揮出。
同來的眾和尚,還有先前被打得吐血的白眉和尚等人同時出手,霎時,漫天佛光,排山倒海般朝秦可清壓來。
整個天空被狂暴的靈力充滿,一道道佛光並非孤立的存在,而是在虛空相互纏繞、勾連,同源的法力最易成陣。
漫天的攻擊才撲出,寧夏隻覺呼吸都變得困難了,停雲毯開始不停搖晃,刹那間已控不穩了。
“坐好!”
秦可清清嘯一聲,上百道劍氣忽地在空中接龍,瞬間聚成一把百丈巨劍,洌冽劍芒映徹蒼穹。
轟地一聲巨響,半空中靈力波排山倒海般卷出,漫天佛光瞬間煙消雲散。
哇的一聲,志海法師噴出一口鮮血,掌中金色禪杖瞬間黯淡無光,。
他難以置信地瞪圓了眼睛,喃喃道,“真墟宗的人,果然……”
志明、志清兩位法師也同時噴血,但還能控穩身形。
白眉和尚等人直如空中衰草,被卷飛出去,在法場上摔了一地。
法場上的安冉和陳波濤,先是躲在眾甲士之中,劍威爆開之際,二人乾脆鑽進屋去。
望著窗外,漫天的和尚如下餃子一般落下。
上千甲士到處找著掩體,恍若末世降臨。
兩人怔怔互以目視,已經說不出話來。
恐怖的巨劍掃出,漫天的靈力壓製消逝一空,寧夏駕著停雲毯一路狂飆,瞬間衝出百丈,脫離了戰場。
遁出十余裡後,寧夏迅速收了停雲毯,翻身落入一個窄巷中,他傷勢極重,雖被秦可清喂食了靈藥,依舊處在重傷狀態。
在巷子裡飛躍片刻,他找到一處枯井,二話不說跳了進去,緊接著,取出一把匕首,割斷了自己的脖子。
十余息後,他的屍身化作一道煙氣,在井中消散。
幾乎就在他屍身化作煙氣的同時,多寶堂後院的荷花池中,一個精壯的身子毫無征兆地顯現,正是寧夏。
當初,他就是在這個院子被捕的。
巡城司的人趕到前,他就悄無聲息地將鳳凰膽扔進了遠處的荷花池中。
那時,他已經對自己的處境,做了最壞的考慮。
果然,局勢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
有鳳凰膽,即便入了釺獄,他心裡也不慌。
陳波濤施加在他身上的刑訊,和他過往修煉,所經歷的無數次肉身崩潰的痛苦相比,根本算不得什麽。
他心態很穩,大不了一個斬立決。
“砍頭隻當風吹帽”這句話,再沒有誰能比他說得更輕松了。
想透了結果,他在釺獄待得很安穩。
與此同時,他也想清楚了很多問題。
首先,蘇少友是人奸,現在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順著蘇少友這條線,寧夏很容易就想到孟嘗山。
他敢確定,就是孟嘗山布的這個局,將他網羅其中的。
這個局高明麽?未必。
要說破綻,實在太多了。
問題的關鍵在於,這麽多的破綻,偏偏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壓製,
這股強大力量還迅速地順著孟嘗山做的這個局,順水推舟,要致自己於死地。
而寧夏以前得罪的陳家和後招惹的安貞,都摻和在這股強大力量中。
但寧夏覺得事情應該不會這麽簡單,畢竟他不是沒有根腳的。
即便不提青華帝君和真墟宗,單是他現在在神一學宮受到的看重,若只是陳波濤和安冉,神一學宮不至於保不下自己。
“必定還有更深的暗流,奶奶的,神一學宮肯定是回不去了,學生生涯徹底完結。”
寧夏暗暗咬牙,“這世道,還真是放不下一張安靜的課桌。。
陳波濤,安冉,安貞,孟嘗山,且等著吧。老子有九條命,就問你們怕不怕。”
趁著雜役們都隱入房中,躲避西面天空傳來的震顫,寧夏快速翻身上岸,披上衣衫,蒸乾周身水汽。
隨後,他快速翻上屋頂,幾個起落,躍出了多寶堂。
翻出多寶堂之際,他順著在一根晾衣繩上摘走一個鬥笠,順手戴了。
整個街市上,人潮呈現詭異的分流狀,要麽是空無一人,要麽是熙熙攘攘。
汝南城的居民們也被這場大戰折騰得夠嗆,有的是生怕天上降下危害,避入房屋躲避。
有的是被驚天動地的動靜兒嚇住了,生怕引發地震,一個個衝出家來。
兩種不同的防禦思路,就形成了此類奇觀。
路上沒辦法走人,寧夏只能在屋頂上跳躍,快速朝鳴翠樓方向逼近。
豈料,他正跳躍著,四面八方,數百遊騎兵分八路朝他圍捕而來。
遠遠便看見安冉跨乘一匹白龍駒,衝在最前,掌中一柄銀亮長槍,隔著上百丈就掃出一道凌厲的槍氣,直射寧夏。
寧夏根本不接招,徑直跳下房頂,幾個起落後,不見了蹤影。
安冉朗聲道,“都給我圍死了,就在這一片,有搜血盤在,他飛不到天上去。”
眾騎士轟然應諾,後面趕來的陳波濤心有余悸,“真沒想到一個真墟宗的女流,竟然宛若天人,大皇元寺是什麽存在,出動了那麽多結丹法師,都奈何不得她。
這還是那姓秦的沒有下殺手的結果,若是她真下了殺手,早就血流漂櫓,屍橫遍野了。”
安冉早不複先前的震驚,昂然道,“你也說了,她再是厲害,也不敢下殺手,這說明什麽?
說明他真墟宗的人到底認得清自己的身份。
這吳國還是我安家說了算。
更說明了真墟宗已經尾大不掉了,這次必須借著寧夏這顆釘子,一把釘死真墟宗的七寸。”
陳波濤比出大拇指,“郡公高見。”
“報,東廂沒發現寧夏。”
“西廂沒發現寧夏。”
“北街沒發現,”
“南街也沒有。”
霎時,安冉的眉毛塌了下來,伸手取出一個圓盤,驚訝地發現上面的一個紅點,竟然消失無蹤了。
“這還真是神了。
搜血盤存的血,至少有三年的活性,準確度極高。
除非寧夏已遁出三千裡外,沒道理突然無影無蹤。”
安冉用力晃了晃搜血盤,搜血盤上沒有任何異樣。
“再搜一遍。”
安冉下令。
眾遊騎領命,又一遍搜尋後,還是沒有寧夏蹤影。
安冉氣得髮根都在顫抖,“都給我散開,分開來探。”
眾遊騎散開之際,寧夏已經攀上鳴翠樓的頂樓。
只不過,此時的他藏在鳳凰膽中,跟著戴了鬥笠的寧小骨,上的鳴翠樓。
往日的鳴翠樓,賓客雲集,但今日的鳴翠樓人去樓空。
因為距離法場,也就是現在的戰場,只有不到百丈,空中交戰的余波,隨時可能波及此處,即便是城防大陣開啟,整個大樓還是搖搖晃晃,似乎隨時都有倒塌的可能,哪個敢到此處站立。
望著三百丈外的戰場,寧夏忍不住心中感動。
他是真沒想到,秦可清會在這個關頭出現,來救他這個有名無實的徒弟。
當初,他在地火明龍口下救秦可清,和此刻秦可清來救他,心情和意義完全不一樣。
彼時,他有鳳凰膽托底,看著危險的活計,實則能確保安全。
而此刻,秦可清為他衝殺出來,乾預的可是吳國的司法,打臉了整個吳國朝廷。
寧夏深知吳國朝廷的實力是何等強大,千年皇朝,底蘊深厚,豈是秦可清一人之力可以硬抗的。
他心裡感動之余,又很擔心。
雖然秦可清實力強大,但此刻到場的和尚已多達百余,還有城防軍也在積極調動,大片的法弓已在布置。
寧夏越來越擔心,他甚至在考慮自己要不要現身,當真眾人的面,一刎解千愁。
就在這時,天邊傳來一道高昂的佛號。
隨即,一個胖大和尚禦空而來,便聽他朗聲道,“萬行不如修白業,一心何苦戀紅塵。
眼前色相皆成幻,靜裡乾坤不計春。
秦施主,你何必以一己之力,乾預天道輪回,何不速速醒悟。”
“參加法空大士。”
眾僧侶紛紛向胖大和尚行禮。
遠處正滿世界找寧夏的安冉也震動了,喃喃道,“真想不到,一個秦可清竟然連發空大士都驚動了。”
陳波濤也瞪圓了眼睛道,“傳言法空大士已邁入結丹圓滿之境,再向前一步,就能達成元嬰境,跨過這一關就是帝君級別的存在。
更何況,結丹四境,一境一重天,法空大士既然來了。
秦可清便能飛天遁地,也得老老實實伏法。”
就在這時,眾和尚的攻擊,都停了下來,秦可清已汗濕羅衫,秀眉飛揚,其氣勢如霜,心情更是罕見地不錯。
只是總時不時想到那惱人的畫面,臀後發麻,俏臉發燒。
她服下一顆靈藥,好整以暇地盯著法空大士,高聲道,“我聽二師兄說過法空大士,整個大皇元寺,稱得上絕頂高手的,只有一掌之數,法空大士便居其一。
今日能和法空大士一戰,秦某幸如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