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全場就只剩寧夏和元甲和尚不曾開言。
“元甲,你素有慧根,想來已所悟,言己所感吧。”
法空大士只能寄望於元甲了,他心中閃現著強烈的不安。
這不安背後又帶著極大的慶幸。
他不安的是,自己和諸位師弟都這樣努力了,還是不能入手寶匙,總覺得寧夏會出什麽么蛾子。
他慶幸的是,幸虧他提前預見了此種結果,逼得寧夏不得插手其中。
元甲和尚忽然閉上了眼睛,腦海中閃現的卻是白鳥佛塔中,那個窈窕秀麗的影子,忽地,他睜開眼睛。
用沉鬱的聲音說道,“長恨此身歸我有,終不能忘卻營營。”
刷地一下,禁錮在元甲和尚周身的佛心之光瞬間開啟,元甲和尚闊步前行,一口氣越過了法語。
很快,和法空和尚並駕齊驅,終於,在法空和尚幾乎化作火焰的眸光的注視下,元甲和尚超過了法空大士,修長的大手按了寶匙上。
法空大士眼中又爆發出強烈的歡喜:“元甲,速速傳輸佛力,讓寶匙認主……”
以法空大士的修持,此刻也要以巨大的毅力來壓製自己內心深處的躁動,讓自己不至於大笑出聲來。
實在是元祖佛塔乃是佛寶一等一的至寶,因著是古老相傳的寶物,到得如今,道蘊凋零。
不得已,放在皇極之地蘊養數百年。
如今,元祖佛塔吸收了不少道蘊,光看其釋放的大道金光,至少恢復了全盛時期的三成。
如此至寶,能恢復三成,已堪使用。
此番,皇元寺中人取得了寶匙認主,不懼是何人,這元祖佛塔才算是真正落入了皇元寺的掌握。
“快三千年啦……”
法空大士忍不住心生感慨,根據佛門典籍所載。
上一次,元祖佛塔的主人正是金蟬子,金蟬子持有此佛塔鎮壓了不知多少邪魔。
只是自從金蟬子坐化後,此元祖佛塔的般若佛力便日漸低迷,仿佛內中有什麽存在,在大量的消耗著般若佛力。
般若佛力的衰落,直接導致了道蘊的衰落,以至於元祖佛塔沉淪至今。
現在,元甲已將元祖佛塔的核心陣眼——元祖匙握在掌中,法空大士心裡懸著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他喝聲方落,元甲和尚通身冒起一道清光,忽地,元甲和尚倒飛出去,那道從元甲和尚體內冒出的清光忽然聚成一個光影,癲狂的閃爍,傳出歇斯底裡的吼聲:“金蟬子啊金蟬子,三千年後,你還要暗算老子,老子要活吞了你……”
那吼聲並不散發在空中,而是直達於眾人識海,令所有人從識海深處,傳來鑽心的痛苦。
“金擊子,你,你是金擊子,這,這怎麽可能……”
法空大士驚聲呼道,他查過佛典。
知道當初金擊子乃是金蟬子的師弟,彼時,金擊子斬法身失敗,善身死而惡身存,金蟬子便用這元祖佛塔將金擊子的惡身鎮壓。
一晃快三千年了,金擊子的惡身不存,殘魂仍在,這,這太叫人好奇了。
法空大士忽然明悟了,為何元祖佛塔這些年的般若佛力無力自消,顯然都是用來鎮壓金擊子的惡身給消耗掉了。
那道光暈淡淡掃了一眼法空大士:“小東西,想不到快三千年了,還有人知道本尊的威名。
想必你們接是金蟬子的徒子徒孫了,嗯,算起來,也是本座的徒子徒孫。
爾等既然來此,都一並留在此處吧。”
“佛光普照!”
法空大士大手一揮,狂暴的佛力直出體外。
早得了法空大士傳音的法明、法淨、法語等大和尚幾乎同時同手,
狂暴的佛力撲出。下一瞬,法空大士等人同時兜頭倒在了地上,宛若身死當場。
然而,他們撲出的佛力,卻並不轉向,形成巨大的合力,擊中了寶匙。
刷地一下,寶匙周身清光大震,狂暴的佛心之光再度禁錮全場。
“該死,該死……”
金擊子發出極度不甘的怒吼。
他是殘魂,並無法力,厲害的攻擊手段,也就是神識衝擊。
法空大士等忽然全體撲倒,皆是金擊子強大的神識攻擊能力所致。
他沒想到的是法空大士在關鍵時刻把握住了關鍵,拚著被神識轟擊,也主導眾大和尚撲出了最後的佛力,再度用攻擊激活了寶匙的佛光之心禁製。
此刻,金擊子狂罵不絕,不單單是因為遭遇了法空大士的決死一擊。
而是從元甲和尚身上開始, 他就一直在吃虧。
他被金蟬子用元祖佛塔鎮壓惡身至今,只剩一道微弱至極的殘魂,虧得元祖佛塔越來越衰弱,內中的元祖匙對他的禁錮也越來越弱。
當元甲和尚破掉寶匙禁製之際,他抓住機會,便要對元甲和尚附身奪舍。
豈料,他才撲入元甲和尚體內,驚恐地察覺到了金蟬子的氣息。
原來金蟬子的半瓣舍利子正寄身在元甲和尚體內,金擊子附體不成,又受重創,積蓄多年的元氣消耗大半,想要二度附身也做不到了。
此刻,又被法空大士臨昏死前,暗算一波,孱弱的遊魂再度被佛心之光禁錮。
金擊子強忍著不快,沉凝心神,感悟半晌,沉聲道:“大道本無方,雲何是應往。
既向空中來,應向空中去。”
一句吟罷,那孱弱光暈外的佛心之光禁製,未有稍減。
金擊子深吸一口氣,接道:“作伴雲與水,為鄰虛與空。
一靈真性在,不與眾心同。”
聲落,禁錮在他周身的佛心之光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我去你大爺的,該死的金蟬子,合該下十方地獄……”
金擊子怒了,咆哮不絕,他雖是惡身所化,但本體所知的罵詞實在太少,心智發狂之際,翻來覆去也就是那幾句。
就在金擊子癲狂之際,忽地,一道琴聲響起,那琴聲帶著濃鬱得化不開的怨氣傳來,金擊子的情緒為之感染,迅速恢復了安寧。
他定睛看去,一個面目英俊的青袍青年盤膝坐地,正拉著一把胡琴。
他心中登時炸開,滿是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