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石鐵柱確信自己昨晚確實是熬花了眼,一頭羊怎麽可能朝自己笑呢?
更何況,還是那種裂開嘴角,露出全部牙齒的,詭異的笑容,如果那是真的話,那他離進精神病院也不遠了。
嗯,不能熬夜,熬夜對身體不好,還會脫發、內分泌失調、脫發、脫發……發……發……發……啊……啊……
村民們先是盡可能的從村莊的廢墟中翻出了一些還能吃的食物,然後,所有人無論男女老少全都來到了青銅門前。
“誒呀,這麽大一扇門,這得用多少鐵呀?”
“切,你不懂,這是青——銅!不是鐵,這是古代人才能做出來的玩意兒,是……古董!”
“古董?這破銅爛鐵是古董?”
“你懂什麽?有錢人呀,就喜歡這些爛東西,你越爛,越破,他們就越喜歡!”
“哇,你們說,這門……能賣多少錢呀?”
村裡的婦女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男人們則尋找附近的最高處,想從高處看看青銅門的樣子,順便看看它的頂部是什麽。
石鐵柱是人群中最特殊的一位,他時而在門的後面看看,時而跑到前面來,有的時候又在門的側面計算著什麽,甚至踩到了別人的腳都沒注意到。
“誒,你踩我腳了!”
“哦哦哦,對不起。”
石鐵柱若有所思的看著青銅門,李婆婆這時走了過來,“鐵柱啊,你是發現什麽了嗎?”
石鐵柱面對李婆婆這位村裡最年長,最德高望重的老人時,頓時變得溫順安靜下來,就像是一頭哈士奇瞬間變成了綿羊,他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婆婆啊,我發現,這扇門好像不是連通的,你看門的後面,沒有門縫,而前面有,這說明什麽?”
李婆婆神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步履蹣跚的走向門的後方,石鐵柱連忙攙扶著她。
見到青銅門的背面後,李婆婆的神色也變了,她又連忙跑到了門的前面,石鐵柱急的滿頭大汗,生怕婆婆會有什麽閃失,連忙跟在身邊攙扶。
李婆婆隨後又跑到了門的側面進行觀察,她的這一系列舉動跟剛才的石鐵柱的行為幾乎一模一樣,頓時引起了其他村民們的注意,有的人也就學著兩人的樣子,在門的前後跑來跑去,還有幾個小孩嬉戲打鬧,玩得不亦樂乎。
“去,一邊玩去,這倒霉孩子,沒看見婆婆在這呢嗎?碰著她怎麽辦?”有孩子的家長將孩子轟走,周圍這才安靜了下來。
李婆婆陷入了沉思。
良久,她咳嗽一聲,嘔出一口痰,將痰埋了,她才有些舒暢的說道:“的確啊,這門沒通著,把門打開的話,應該能看到裡面還有一面銅牆。”
有人頓時眼前一亮,“您是說,這其實是個房子,裡面還藏著寶貝?”
李婆婆緩緩搖頭,“不是,我不知道,但至少,裡面裝不了多少東西。”
但村民們已經被點燃了熱情,一個個的紛紛拿來鋤頭鐵鏟,大有一副拆門的架勢。
有人見李婆婆仍在沉思,不由得有些著急,“婆婆啊,這門不能動!這可是古董啊,萬一被他們弄壞了,不就不值錢了嗎?”
一個拿著糞叉的男人瞪了這人一眼,“你放屁!沒聽見婆婆說嘛?這裡頭有東西,你想想,被人用這麽大門關著的東西,得有多值錢?!”
村民們都紅了眼睛,紛紛上前幫忙,可是無論他們費多大勁,
都無法撼動這道青銅門分毫。 然而,人們非但沒有垂頭喪氣,反而更加的紅眼了,一個個用手扣,用牙咬,像是跟青銅門有天大的仇恨似的。
石鐵柱沒有參與到這場行動中去,直到此刻,他才發現了不對勁,村民們像是著了魔一樣的想要把門打開,甚至已經到了失去理智的程度,更有甚者,居然有人拿頭撞門,撞得頭破血流暈過去。
“婆……婆婆,他們這是怎麽了?怎麽像是中了邪似的呀?”石鐵柱有些害怕的攥住李婆婆那乾枯的手,卻發現,婆婆的手也在攥著他,且比他還用力。
他不由得看向了李婆婆,發現這位百歲老人的神情充滿了恐懼,他心中一歎,看來李婆婆也指望不上了,也對,畢竟任何人見了這幅場面都要被嚇到。
他慌張的張望了一番,拉著婆婆往山洞走,生怕這些發狂的村民會反過頭來咬他們。
回到山洞, 石鐵柱發現王翠花和張二狗居然留在這裡。
張二狗掀起一條褲腿,露出了紅腫的腳腕,翠花正用綠色的藥泥給他上藥。
石鐵柱看著張二狗灰白的臉,有些慶幸又有些好笑,心說這家夥真是走了狗屎運了,居然在這個時候崴了腳,不然他和翠花也都成了那群發狂村民中的一員了。
張二狗見兩人回來,抱怨道:“誒有,我真是太倒霉了,居然被羊絆了一跤,你說這倒霉的破羊,居然學會給人使絆子了,真是邪了門了。”
瞬間,石鐵柱的神色僵住了,他下意識的扭頭看向羊群的方向。
那頭昨天他在幻覺中看到對自己笑的羊,此時正悠閑的低頭吃著別人給它拔回來的草。
它的耳朵悠閑的動著,尾巴時不時的翹起一下,漏出幾顆黑色的羊屎豆。而對人類的目光的注視,它似乎並沒有察覺。
是……是巧合嗎?
李婆婆這時誒有了一聲,坐倒在地上,翠花連忙過來攙扶,石鐵柱也收回了目光,轉頭照看起婆婆來。
王翠花從藥罐裡取出人參段,用熱水煮了給李婆婆喝,同時還抱怨道:“婆婆啊,那株‘白玉王’您就不該給那個外來人,這可是原本打算給您吃的。”
李婆婆喝了口人參湯,舒了口氣,“哎,我都一百二十二歲啦,本來就沒多少活頭,那‘白玉王’讓我吃了就是暴殄天物,還不如給了那個人,他不是說他有路子,會給我們村修路嗎?”
“婆婆呦,外面的世界人心險惡,說不定那人就是個騙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