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何時開始,杏手裡染上的鮮血,開始變得越來越多。
身為玄朝的四公主,百姓們眼中的四殿下,她開始變得心思越來越重,而皇室的背景對她來說,也變得越來越可有可無。
自從那年把橘親手交到魁手上之後,那一抹天真便永遠定格在了她七歲那年。
少年成名,被玄帝譽為巾幗英雄,英姿颯爽,銀杏葉飄到之處,她便可彈指決定生死,多年下來,與玄帝,與那個皇室,仇恨卻越來越大。
她永遠不會忘記,那一晚,她抱著自己的弟弟,拿著母后的令牌,帶著鐵騎一路奔波到南山聽風觀。
也是在那一晚,她早早的明白了一個道理,最是無情帝王家。
十五年來,母后病逝,玄帝再三給她下令,不得接橘進京。
於是,她這十五年來,隻做一件事情,便是籌劃,接自己的親弟弟回京。
她要為自己的母后報仇,更要為自己的親生弟弟報仇,她要幫助橘,拿回他本來應得的一切,為此,她不惜一切代價,甚至,對抗朝廷,對抗那明知已不再回心轉意的玄帝。
“結束了。”
杏手握著一片銀杏葉,葉上沾滿了鮮血,同樣,她的雙手,也已經被血水染紅。
“你,鬥不過玄帝的!”百裡夜屠狼狽的倒在地上,捂著被葉子扎滿的胸口。
“既然無法接近真相,那我只要將真相背後的這些造孽東西清理乾淨了,那,便是真相。”
話音剛落,只見無數的銀杏葉席卷了百裡夜屠,堆積如山的銀杏葉,淹沒了百裡夜屠。
杏回頭,走出神探府。
此時的她深知,接下來,自己和弟弟,要過上的日子,是被沒日沒夜的追殺,那暗中的高手,將會一個又一個的出現。
她騎上了自己的白馬,一路往洛城的方向飛馳而去。
如果,算了,終究也只是如果了。
橘蘇醒了過來,神志不再恍惚,記憶也不再模糊,只不過,那血瞳,已經被定格在他的眼中。
“醒了?”魁問道。
“師兄對不起,我不該喝酒的。”橘在魁的前面,永遠像個小孩子。
“無妨,醒了就好,何況,並不光光那杯酒的問題,你還記得你吃過何物?”魁問道。
橘閉著眼想了一想,突然一個身影從腦中劃過,那日賣冰糖葫蘆的老伯!
“我記得那日,有一個老伯,我聽從他的建議,去參加了比武,還贏了二百兩銀子,這之後,買了他兩串叫做草莓的冰糖葫蘆。”橘捂著額頭,拚命的回憶著。
“老伯?”魁看了一眼橘。
“是。”橘弱弱的回答道。
魁喝了一口茶,他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麽蹊蹺,但因為自己並未見過橘口中的那個老伯,此事也就先暫且擱下了。
“晴,把他的身世,和這兩日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他。”魁站起身來,準備離開房間。
“可是師兄,橘才剛醒,他萬一承受不住…”晴有些心疼的說道。
“那你就忍心他在回憶中心如刀絞嗎?!”魁回眸,眼色開始不悅。
晴點了點頭,隨後,魁也帶著極走了出去。
“我們這不是逼著那孩子長大嗎?”極問道。
“他沒有時間去接受那些俗套的成長了,我相信杏若是回到洛城,那麽朝廷的追殺令不出半日便會下到洛城。”魁抬了抬自己的眼鏡。
極也不多問,因為他百分百相信魁,
即便魁的計算有誤,又不會相差太多。 這時,杏也趕到了客棧門口,她戴著鬥笠蒙著面。
“你怎知道我們身在此處。”魁有些驚訝的問道。
“橘在星月閣門口遇到的那位老伯,便是我給他尋的管家,他一直在暗中觀察著你們。”杏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道。
杏與魁相視一笑,有些話不必言明,因為二人都明白彼此的心思,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讓二人百分百相信對方,因為他們想做的事情,只是守護那個人——橘。
這時,晴扶著橘走了出來。
橘什麽都知道了,很難以接受,但他這些年所經歷的,特別是這段日子,讓他不得不相信,自己便是當朝的七殿下。
極走到橘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了。”魁一揮手,眾人便準備一起離開洛城。
但,真的就能這樣輕易走了嗎。
眾人一路趕到了洛城門口,魁突然停住了自己的馬。
“杏,為何還不肯說,尊的下落。”魁突然嚴肅的問道。
晴和極,也因為魁問杏的這句話,愣住了。
他們怎麽都沒想到,魁竟然會問杏。
而一旁的橘,突然察覺到這氣氛不對。
“尊?他怎麽了?”橘的眼神開始有些慌張。
杏歎了口氣,自己本想快速與大家撤離洛城,以免夜長夢多,卻不料魁的洞察力實在是太高。
杏隻好把事情,告訴了眾人。
只是話音剛落,極就上馬準備去巡捕府報仇。
“我去。”魁的眼神猶如冰山一樣,無可動搖,無比堅定。
隨後,魁讓極帶著眾人,去城外不遠處的一座寺廟等他。
極隻好照做。
只是此刻的橘,那抹血瞳中的殺氣,已經溢了出來。
魁看著眾人已經走遠,跨上了自己的坐騎——火靈駒。
他的心裡,並不是報仇,也沒有怒火燃燒,而是只有一個堅定有力的字:殺。
這時洛城的巡捕府,被魁打成殘廢的甄有錢正躺在庭院的搖椅上,與其父甄有財享受著美女豔舞、酒池肉林,而守在一旁的,便是百裡夜行。
這群舞姬中間,突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了一道白色且非常強烈的光。
“哪來的光?怎麽回事!”甄有才怒吼道。
“正道的光。”
毫不拖泥帶水的聲音,伴隨著這道白光散發出了無數的劍氣,甄家父子到死,都沒有看見魁的身影。
所有人像是靜止了一樣,就連風也停止了,周遭的任何事物全部禁止了。
隻留下百裡夜行一人,盯著那道白色的光,隨時準備戰鬥。
突然,除了百裡夜行,所有人同一時間全部倒下。
短短幾秒之後,百裡夜行愣在了原地。
他所看見的,是所有人的身體同時炸裂,霎時間整個庭院血流成河。
百裡夜行驚慌失措的踩著腳下被鮮血淹沒的屍體向那道白光走去。
當他正要接近時,那道白光突然消失,他放下遮擋在眼前的手,慌張的查看四周。
這時他感覺自己的腳邊好像有什麽東西掉落了,他一看,是一塊肉,是他自己的肉!緊接著,一塊,兩塊,兩隻耳朵也隨即掉了下來。
他聽不見任何聲音,此時他的已經被眼前的這一切嚇得神智不清,他搖搖晃晃的想逃離這個環境。
但是他每走一步,身上就掉下一塊肉,很快,他除了那雙眼睛,全身上下變得血肉模糊。
百裡夜行,此時瘋狂大笑著,他竟然會死在如此莫名其妙的情況下,他眼看著自己的雙臂、雙腿具斷,很快他的視線也開始模糊。
他看見的最後一幕,是仿佛天空下起了血雨。
魁回到了城外的那間寺廟,卻發現只有極與杏在。
“小橘和晴呢?”魁察覺到一絲不對。
“就在來的路上,橘突然掉頭不知去了何處,晴和他是一匹馬。”極說道。
“那你們為何不追。”魁冷冷的問道。
“那雙血瞳,能讓我們無法行動。”極一臉生無可戀的回答道。
“如何?”魁的眼裡帶著一絲
不可思議。
“那雙血瞳,超越了我輪回的舞蹈,我的銀杏葉,無法控制他,甚至,被反噬。”杏露出了自己的胳膊,上面有一道道的劃痕。
“極,你的天道呢?”魁倒吸一口涼氣。
“他似乎能看穿我的一舉一動,連我內力的運轉,也被看的清清楚楚,我還沒出手,已經被封印了。”極搖了搖頭。
魁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議,自己確實也從未了解過那雙血瞳,如果換做是自己,也的確能破了杏的輪回的舞蹈,但使其反噬,自己卻沒有把握。
更何況,極的天道,是師傅手把手傳授給極的絕招,一共分為十一道,橘的血瞳竟然令極無法使出一道,這太邪門了。
“他們往何處去了?”魁問道。
二人已經被橘的血瞳震撼到大腦一片空白,只是不停地搖頭。
洛城,巡捕府門外,一大批捕快官兵包圍了這裡,從遠處傳來了一陣陣的馬蹄聲。
一位身著金色飛魚服的捕快從馬上下來,劍眉星目,他走進了巡捕府。
此人名叫葉凡,是洛城總督府的總教頭,統領著洛城城內的所有武裝部隊,也是洛城數萬大軍的副元帥,因為巡捕府畢竟是洛城的一處治安保障,且玄朝各城的總督府剛剛接到聖旨,說是京城的神探府一處已被血洗,命令各地總督府即刻加強戒備。
葉凡看著現場的每一寸角落,心想:這若是一人所為,實力絕對不在我之下,只不過,為何查不到是何凶器,屍體血肉模糊根本無法看清,難道是內功所傷?但根本尋不到有任何內力所傷的印記,劍?這庭院裡根本沒有殘留的劍氣,莫非,是術士?
葉凡百思不得其解,他左思右想,沒有答案,隻好讓人繼續封鎖現場,采集證據。
砰!
砰!砰!
砰!砰!砰!
連續七八名捕快從門外被一股內力連門一起飛了進來。
只見門外,陸續飛進來捕快,都是當場死亡。
“放肆,何人所為!”葉凡怒吼道。
門外突然變得安靜了起來。
葉凡騰空用輕功飛了出去。
只見巡捕府門外的官兵捕快,都已經死亡。
葉凡知道,這股殺氣不比尋常之人,出手便至對方於死,那股怨氣已經超越了殺氣。
一陣風吹過葉凡的面龐,橘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一個道士?”葉凡轉過身看著眼前的橘。
“血瞳?”葉凡看見了那一抹清澈的血瞳。
這時, 橘突然詭異的開始微笑,隨後笑聲越來越大,他右腳一踏,若隱若現的出現在葉凡的四周,與葉凡交手。
“哪裡來的怪物,這速度,這力量,還有那笑聲,是妖孽嗎?”葉凡心想。
不過,橘色速度再快,力量再大,葉凡都能接招,只是,葉凡的視線真的能扛得住這若隱若現的橘嗎?
葉凡深知自己不能再與橘耗下去,否則視力一旦下滑,視線模糊之時就有可能是自己喪命之時。
“鏡花水月,分。”
葉凡一個手勢之後,瞬間多出了兩個葉凡與橘交手,而自己卻退到一邊觀察,這便是他鏡花水月中的其中一招,分身術。
葉凡心想:好生厲害的道士,但凡剛才分散一點注意力,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葉凡正思考著,突然感到後背一陣寒意,橘一掌打中了葉凡的背。
但葉凡瞬間將內力聚集在了背上,擋住了橘那一掌的傷害。
“上一個讓我這麽頭疼的對手,好像和你一樣,也是個道士,不過那年…”葉凡還沒說完,橘一邊大笑一邊向葉凡攻來。
葉凡左後閃躲,不斷的用分身術來消耗橘。
“鏡花水月,離。”葉凡又做了一個手勢,只是這次,他的眼神變得更加認真了。
頓時,橘感到自己的五髒六腑似乎要脫離自己的身軀,他只能不斷的使用內力來調息自己。
“那麽接下來,道長準備如何呢?”
葉凡用手卷著自己耳邊的頭髮。
那種平靜,那種自然,葉凡,真的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