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女走後,空氣中仍殘留著余香,讓陳平忍不住一遍遍去回想自己剛才與妙音、蝶兒告別的場景。
他甩甩頭,深深地呼吸了幾下,努力平複下自己的心情。
在整理完卷宗後,陳平往大堂方向走去。他需要將實時情報告知給各個捕快,為他們樹立信心,同時也為自己樹立威望。
果然,當他出現在大堂時,那些捕快臉上的不悅神情清晰可見。
陳平來到張任平時坐的位置,看著下方的眾捕快,說:“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奔波了一天,我陳平在這裡替死者感謝大家的努力!”
他的態度放得很低,無意中將眾人的抱怨給擋了回去。他們其實也憋著一股氣,想為那死去的女子伸冤。
陳平接著說:“經過調查,六日前的亥時左右,一輛馬車疾馳出城東,車上女子的嗚咽之聲被一位打更人聽到,而那馬車的主人應該就是這場案子的凶手。我們接下來要暗中調查城東所有的馬車,看哪一輛在那個時間內出過城!”
眾捕快一聽,頓時振奮其精神來,沒想到在短短的半天時間內,陳平居然就找到了可靠的線索。他們心中那點兒怨氣很快就消散了。
陳平跟眾捕快商量好接下來的行動計劃,在這之後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了家。
……
與此同時,在府衙的後院,朱縣令正與自家寶貝閨女聊著天。
朱淮聞到兩股截然不同的香味,一道清新自然,而另一道則安靜雅致。
他好奇問道:“妙兒,小蝶,你們這是從哪買來的胭脂?實在是沁人心脾!”
蝶兒剛要說些什麽,卻被朱妙音給暗中拉住了。她向來唯小姐馬首是瞻,自然很是聽話,一言不發。
妙音笑道:“爹爹,這是我央人做的,小玩意兒罷了!”
朱淮哈哈一笑,說道:“行啦,你這丫頭,長大了嘛,總該有自己的小秘密的!爹爹不問就是了!”
“謝謝爹爹體諒!”
“正好詩會那天你打扮得漂亮些,看上哪家青年才俊,就和爹爹說,爹爹保證不會讓你失望的!”
妙音心中一突,腦海中馬上就想起了陳平。
她問道:“爹爹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難處?當初不是……”
朱淮說:“你是說張任吧!他那個倔脾氣,放不下心中的人!你看開些吧!”
妙音沒想到張任居然如此情深,心裡居然忍不住要佩服他。
朱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詩會的事情你爹爹我已經安排好了,到時候會請幾位詩詞大家來,給你們這些小輩們張張見識!”
然而,妙音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驚喜。
朱淮問道:“怎麽啦,妙兒,有心事?”
“父親,我有一首殘缺的詩,一直不知道該怎麽補全?!”
“什麽樣的詩?”
“這詩很應景,名為《桃花庵歌》,前四句是: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裡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女兒思來想去,始終不得下文。”
朱淮來回品味著這詩句,越品越覺得精彩,越品越覺得有味道,他遺憾道:“你爹爹我這次可幫不了你咯!要不這樣吧,咱們在詩會上寫出這詩來,看是否有人能補全。”
蝶兒趕緊道:“要是能補全呢?”
朱淮有些奇怪這小丫頭怎麽這麽激動,不過也沒怎麽放在心上,畢竟妙兒一向很寵小蝶丫頭。
他想了想,
說:“那就看妙兒的看法了,如果是青年才俊,而妙兒又看得上他,那爹爹我就做主,招他為婿!” 妙音心中突突亂跳,俏臉緋紅,支支吾吾,一言不發,就連朱淮也注意到她的異常。
朱淮笑道:“到底是長大了啊,知道害羞了!你可知三年前我和你提婚約的時候,你的反應嗎?”
妙音起身走到朱淮前邊,拉著他的衣袖,小聲地撒嬌道:“爹爹莫說,這可羞煞女兒了!”
朱淮開懷大笑,說道:“好啦,回頭我會和你母親商量的!你可是她的心肝肉,不經過她的同意,我怎麽敢把你嫁出去呢!”
妙音被羞得一言不能語,好在這裡沒有外人。
朱淮見天色已晚,對女兒說:“妙兒,你回去吧,再晚就會讓你母親擔心了!”
妙音與父親告別,搭轎回府。一路上她神思不屬,想的都是父親剛才說的話,心道:“要是真如父親所言,那陳平豈不是……”
等朱妙音走後,朱淮對身後的陰影問道:“韓伯,今天小姐都去哪裡了?”
韓伯回答道:“隻去了陳平那裡,三人一開始翻閱案宗,隨後陳平送了她們兩人裝有‘香水’的瓷瓶,應該就是小姐身上的香味了!陳平與小姐間並沒有親密接觸,倒是那位小蝶丫頭認了陳平為哥哥!”
朱淮靜靜地聽著,等那人說罷,他又問:“這個陳平是什麽來歷?”
韓伯回道:“落第秀才,據說當日上吐下瀉,隻得交了白卷,匆匆離場!不過,小姐那句詩……卻是出自此子之口,不過他本人卻堅稱是一個名為‘唐寅’的人所作!”
朱淮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說:“唐寅?!呵呵,有意思啊!沒想到妙兒這孩子還跟我玩心眼,不愧是我的孩子!只是她還是太嫩了啊!”
韓伯問道:“需要卑職做些什麽嗎?”
朱淮摩挲著大拇指上的戒指,說:“你不用做什麽,只要陳平此子的武藝能達到我的要求,我絕不會阻攔什麽。聽說他在鍛體,棄文從武?”
“的確如此,此子的天賦實在是罕見,短短半月之內,無影手居然就練成了,而他與第一個案子的受害人就是江湖人稱‘無影手’的李虎似乎有不為人知的關系!”
朱淮手中的動作一頓,良久後,笑道:“我這個準女婿看起來不簡單呐!他的父母來歷查出來了嗎?”
“查出來了, 其父母據說已經去世,但是墓穴卻是空的。不過,那兩人多年前在江湖上也有點兒名聲,一個叫‘玉面郎’,另一個叫‘羅刹女’!”
朱淮恍然大悟,說:“原來是他們啊,沒想到陳平居然是故人之子!怪不得我覺得陳平有些眼熟呢!可惜啊……”
韓伯問:“大人,可惜什麽?”
朱淮搖了搖頭,說:“沒什麽!想來也算是門當戶對!也罷,也罷,孩子們的事兒我就不插手了!對了,今天的凶案調查的怎麽樣了?”
陰影人答道:“陳平已經找到了可靠線索,不過還是晚了一步!有人通風報信了!”
朱淮眼睛一眯,問道:“是誰?”
“副捕頭,趙克!”
“他麽,那先等等吧,我倒想看看陳平能不能突破困境。凶手你查到了?”
“查到了,是……”
“你先別說,給我留點兒期待感,看看我這個準女婿能有幾分能耐!”
“對了,大人,今天陳平與張任有過接觸。”
“他們談了些什麽?”
“他們說的是京城的那件案子,而陳平給出的方向在卑職看來很是合理,他甚至還提出了一個更好的記帳方法!”
“什麽方法?”
接著,韓伯便將陳平改寫記帳數字的做法悉數告知給朱淮。
朱淮聞言,大為振奮,拊掌歎道:“此子大才啊!我很期待他到底能走到哪一步!以後就不要監視他了,我倒要看看他能攪多大的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