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籠罩天空,將月的光華和星星的余輝遮蔽住。
山間的夜晚總是悶熱而乾燥的,連山風都帶著幾分溫暖。
蕭生歎獨自立於山頂上,這是他常來的地方,尤其是當他思考問題的時候,他總會一個人在這裡待上很久。
有時候,他的身邊總會有一個侍女站在不遠處靜靜地望著他,而現在他的身邊只有一個人。
一個男人。
楊煦眯了眯眼睛,他一直在等,他在等一句問話。
他知道一個好的仆人總是在等待著主人的問話,主人不先發問,他是絕不會開口說話的。
果然,蕭生歎開口了,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一個關乎他們兩家今後命運的問題。
“我們以後該怎麽辦?”
楊煦一臉微笑地說道:“這裡始終只是一個落腳點罷了,我們必須要盡快進入中原。”
“你莫非忘了火山派的那些人?火山派一日不除,我們就很難安心進入中原。”蕭生歎說道。
“若是以前,我也許會害怕他們,可是現在不怕了。”楊煦說道。
“哦?看來你有了必勝的把握。”蕭生歎說道。
“只有老天願意相助,我們就能夠贏。”楊煦張開右手手掌,平攤與身前,仰起頭,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老天如何才能幫我們?”蕭生歎問道。
“很簡單,只要它肯下雨。”楊煦說道。
“莫非火山派的弱點就是雨?”蕭生歎說道,“你是如何知道這一點的?”
“就在火老夫人帶著門下弟子攻入荒山那一天,我有幸目睹了她和我父親過招時的風采。”楊煦說道。
“就是這件事給了你啟發?”蕭生歎說道。
“是的,有一件事讓我長久以來對於火山派的一個猜測得到了證實。”楊煦說道。
“是什麽樣的猜測?”蕭生歎說道。
“那一天,我父親受傷之後本來處於劣勢,沒想到後來的一場雨卻成了他的救命恩人,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火老夫人在下雨之後便一動不動。”楊煦說道,“再根據我多年以來對於火山派的觀察,我發現他們在下雨的時候幾乎是不會出現的。”
“這兩者使我更加堅定地相信我的判斷,那就是火山派的武功雖然厲害非常,但是也有一個致命的缺陷,那就是雨。”楊煦說道。
他的話音剛落,天空中就開始下起了瓢潑大雨。
此時,遠處走來一個侍女,她打起了雨傘,為蕭生歎遮住了雨水。
楊煦則是獨自站在雨中,若有所思地望著為蕭家少主撐傘的侍女。
這個人是他的親姐姐,也是這個世上他唯一的親人了。
而現在他站在雨裡,而蕭家少主則是安然無恙的躲在傘下。
雖然這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在他心裡依舊留下了一絲淡淡的憂傷。
她先是蕭家少主的貼身侍女,然後是楊家人,最後才是他的親姐姐。
此時的蕭生歎開口說道:“外患雖然可以消除,但內憂還是無法解決。”
楊煦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說道:“何為內憂?”
蕭生歎淡淡地說道:“楊家。”
他的話剛說完,那隻為他而撐開的傘猛地抖了一下,一些雨水順著傘落在了他的衣服上。
楊蕊連忙拿出手絹為他擦拭。
蕭生歎接著說道:“你不要誤會,我說的是那些長輩們。”
“現在楊家雖然是你弟弟說了算,
但是所有的錢糧還掌握在他們的手裡,沒有他們,我們進不了中原。”他歎了口氣,說道。 “這好辦。”楊煦說道,“只要讓他們把錢糧都交出來,我們就可以走了。”
“你已經有辦法了?”蕭生歎笑著問道。
“有了,不過要請你幫忙才行。”楊煦說道。
“我能做什麽?”蕭生歎笑著問道。
“那些叔伯輩不願意交出手裡的錢糧是因為你始終和楊家是兩家人,他們不放心把一切都交到你手裡。”楊煦說道。
“你的意思是要想他們交出手裡的東西,我就要和他們成為一家人?”蕭生歎若有所思地問道。
“是。”楊煦說道。
“那我該怎麽做?”蕭生歎問道。
“很簡單,聯姻。”楊煦說道,“只要你和我們楊家的女兒成婚,到時候你還是少主,我們還是仆人,只不過多了一層親戚關系,我們之間也會更加親密,到時候你沒有半點損失,反而得到了一個美嬌娘。”
“你說得倒是容易。”蕭生歎搖了搖頭,說道,“你莫非忘了,我已經有一位妻子了。”
“少主說的是火山派那一位?”楊煦笑了笑,不以為意地說道,“昔日,我們被逼無奈只能和火山派和平相處,而現在我們已經掌握了火山派的弱點,火山派已經不足為慮,我們何必還有和他們保持親密?”
“所以,你的意識是要過河拆橋?”蕭生歎說道。
“為什麽不呢?聯姻本來就是一種手段,你可以為了和火山派取得和平迎娶他們家的女兒,也同樣可以為了和楊家取得更親密的關系,迎娶我們楊家的女兒。”楊煦說道。
“看來你已經有人選了。”蕭生歎輕笑著說道。
“是,這個人選想必少主你也猜到了幾分。”楊煦說著話,目光轉向了為蕭家少主撐著傘的楊蕊。
後者低下了頭,輕咬著嘴唇,臉上帶著幾分紅潤。
還有誰比她更有資格成為主母呢?
她是楊家上一任家主的女兒,現在又是楊家現任家主的姐姐,身份地位都僅次於楊煦,她有著資格成為蕭生歎的妻子。
蕭生歎本人對這個決定似乎也並不反感,只是心裡莫名地有些愧疚。
但是為了以後的大業,他必須要做出決斷。
他沉思了片刻之後,忽然一臉溫柔地對那個為他撐傘的人說道:“阿蕊,你願意嫁給我嗎?”
楊蕊低著頭,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她那微不可聞的聲音。
“一切聽弟弟的。”
這個弟弟說得有些深奧,站在這裡的人裡面的確有一個是和她有著血緣親情的弟弟,而還有一個則是她從小到大一直照顧著的,被她看作是自己的弟弟的人。
楊煦聽到這話,笑著說道:“那就這麽決定了, 盡快選個好日子,讓你們成親,到時候那幫人自然會把錢糧都交出來的。”
消息很快就不脛而走了,楊煦剛剛坐上了家主之位,他的姐姐又將嫁給少主,此時的他在族中的地位已經超過了他父親當年做家主時的地位。
楊家的老人們見狀也明白這婚事背後的意義。
這場聯姻無非就是要告訴他們,以後少主就是真的自家人了。
一時之間,大部分的老人們都自覺地向楊煦交出了自己所管的錢糧,並且舉雙手讚成即刻進入關內。
但還有一小部分人依舊不願交出手上的錢糧,在他們心裡只要靠著這些錢糧度過下半生即可,何必要冒險前往中原。
楊煦見狀倒也不急著對這些頑固派發難,他開始一門心思地準備置辦新房。
短短幾年光景,便是新人換舊人,新房變舊房。
而所有人都到齊了,包括那些不願意離開的老人們。
畢竟,要成親的人一個是自家的少主,另一個則是家主的姐姐,於情於理都必須參加。
蕭生歎穿著大紅衣袍,舉著酒杯對所有人致意。
主婚人就是楊煦,他也一臉喜氣地招待著所有人。
蕭生歎對所有人說道:“從今天開始,沒有少主,也沒有小總管。”
說完,他和一旁的楊煦十分有默契地一起站了起來。
“蕭家只有一個主人,那就是你們的主公我,楊家只有一個總管,那就是楊煦。”
說完這句話,眾人仿佛明白了什麽,紛紛舉杯,出言祝賀自家主公新婚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