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徹很久之前想過這樣一個技術問題。
為什麽魔門本來是一家,卻要分居這個世界的南北兩端。如果大地是個球體,順著東海一路向前就能到達西國。
如果那樣,什麽事情都求個通達的劍修會不會每年都跟凡事講究因果的佛門來上一場大戰。
難不成這個世界類似中古戰錘,南北兩極的地方都有什麽臭氧空洞,可以讓天魔滾滾而下?
但是魔門與天魔雖然都佔著一個魔字,但一樣還是勢同水火。
現在這些問題迎刃而解。
南北魔門或許教義和信條上面有所區別,不過到底還是一家,之所以分居南北兩極的原因或許十分簡單。
這個星球裂開的那一點應該就是他們老家的核心位置。
因此伴隨著天地的撕裂,他們自然而然的被隔絕到了南北兩極,時間久了,教義與信條上面出了差異也十分正常。
一同解開的還有蘇徹的許多問題。
比如那些徘徊域外虛空的末法主們為何就賴在這裡不走了?
現在看來這裡面的道理十分簡單,人家是來吃席的。
九重天罡隔絕了域外虛空與重天罡注定化為烏有,那個時候
人家之所以不疾不徐的在這位徘徊,不過是等著席面上的菜做熟罷了。
為什麽玄都宮如此注重培養所謂的道種,為什麽中土禁絕長生以上真人施展神通。
那是因為天地已然破碎,房子都要塌了,就別在房梁上再踹上幾腳,多尋找幾個幫著裱糊的泥瓦工才是正經。
看著那顆仿佛是從中間爆裂而開的星球,蘇徹不由得想起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吧?
若真是如此,那這五位死得當真是一點不冤。
“蝸角虛名,蠅頭微利。”
鬱離子看著。”
“老師…這…”
“除了那些大能以一己之力開辟出來的世界,像我們所居的這顆星辰無不受自然法理的影響,凡是能夠誕生生靈的,其尺寸、重量、乃至與大日之間的距離都有一定之規。”
鬱離子看著為什麽是現在這個樣子,那都是太古之時的事情了。”
蘇徹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天地崩裂這樣的大事,到底誰是罪魁禍首並不急於現在一時,似這樣的大新聞,隨便幾個宗門內應該都有記錄。
只是蘇徹很好奇為什麽人間並沒有這樣的訊息,不過很快也就釋然。
到底還是自己先入為主。
因為自己是二世為人,天生就認為腳下的世界應該是個球體,所以看到這顆崩裂的星辰才會如此緊張。
但是對於這一界的萬千生靈乃至修士來說,這是太古以來形成的格局,這才是他們熟悉的“自然“。
從上古至今幽幽萬載,這世界就一直這樣橫在這裡。外面的末法主沒有殺進來,大家還是一樣的生活一樣的修行。
於是最不該輕忽的事情也就變成了所有人都接受並漠視的事實。
一念及此,蘇徹又想明白了為何黃天道、神霄道等大宗門的山門都列於天外,還有那縹緲的玄都宮。
倒不是這些玄門大宗為了追求刺激去跟天魔做鄰居,或許只有這些足夠古老的宗門才會認識到這顆星球上萬千生靈未來將要面臨的劫難。
山門懸於域外,一方面可以直面萬千天魔侵襲,另一方面也未嘗不是在為有可能到來的異變所做出的準備。
此刻登臨九霄,蘇徹隻覺得太晚。
面對這樣一顆崩裂的星辰,原本自己許多眼前難以割舍或者看不分明的東西此刻卻是徹底豁然開朗。
中元此時重立天庭,除了這是他平生意氣所在的志向之外,是不是還覺察到了什麽難以言明的東西?
紫雲繼續上升,蘇徹跟隨者鬱離子緩緩向前,終於離開了九重天罡與域外虛空的交界,終於真正踏足到了這周天寰宇之中。
蘇徹望向周天星鬥上下四維,也許自己前世所居的那顆星辰也正在隨著這寂靜而寒冷的宇宙幽幽旋轉,那裡也許也有人正望向星空。
鬱離子念頭所在,隔絕內外虛空,蘇徹靜靜地坐在紫雲之上,感受著這份難以與人分享的情緒。
“能感受到嗎?”
鬱離子低下頭看著盤坐的弟子, 蘇徹忽然發現這位老師臉上帶著一絲陰雲。
不,不能用陰雲形容,而是某種不能用言語形容的可怖。
蘇徹看著鬱離子鬢發間一閃而逝的扭曲紋絡,這位恩師,黃天道真人的身上隱隱有魔意滲透而出。
“森羅魔意在這寂靜與寒冷中向著無窮處延伸,大日的光熱足以令生靈死亡,魂魄在這裡了無歸處。所有人向往的地方,通往長生的路徑,本身也是生機滅絕只有寂滅的虛無。”
鬱離子淡淡地說道,他臉上的魔意漸漸消解。
“這就是長生。”
鬱離子看著
“這就是長生之輩對這一方天地的回饋。”
“因為崩裂,所以玄都宮與諸方勢力合力疏導法理,從此大地的格局西高而東低,因此水向東流,匯聚成汪洋東海,而為了防止東海之水衝擊九重天罡,導致形成天魔有機可乘的空隙,又以諸位地仙坐鎮,以秘法凝成羅網將水流衝擊之能衍化為驅動天地重新合為一體的體系。”
“也正因此,這一方天地才沒有徹底崩解,形成了一個巧妙地平衡。”
鬱離子看著腳下的大地。
“這是道法的無上成就,也是我們修行人的失敗之處。徹兒,今天讓你看到這腳下的大地,就是想提醒你,這個世界遠比你所想象的要廣袤,而修行之路也比你所預見的要漫長。”
“道途二字,是萬古的寂寞,是神通有時而窮的無奈,是對本心的無盡拷問與折磨。記住這個,我們才能繼續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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