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義光明絕。
白鹿洞十三絕學之一,玉宸周身武道罡氣流轉,在他手掌間化為一道光鏈。
玉宸輕蔑地掃過眼前眾人,他平日極少同修士交手,可是當年在白鹿洞中,以及後來行走天下,幾乎罕有敗績。
“你們能讓我用出此功,也算是盡力了。”
玉宸望向身前的巫支祁。
“八九元功,上古練氣士所創,有千變萬化之能,傳聞早已湮滅於世間。”
光鏈如虹直接擊向巫支祁,強沛的武道罡氣猶如一條遊龍,劃過玄妙的軌跡,似有將巫支祁鎖拿之勢。
“此法以上古湮聖之道為根基,攫取天地元氣重練形神,乃是逆天而行,在上古之時便極難煉成,更何況是在如今這末世?”
“你非天生聖體,以人身強煉此功,早已經是積重難返。”
“你是否每日子時感覺神魂不寧?夜不能寐,恍惚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沒到午時就睡意萌發,心思再難清明,修行人修到不知道自己是誰的地步,還是要早點放棄的好。”
巫支祁聽得玉宸口中話語,手中镔鐵棍當即慢了三分。
這八九元功乃是中元在他剛入鍾山會時賜下,他自修習以來一直無往不利,可是練就還丹之後,每到子時便感覺眼前幻象不休,而到了午時便睡意深沉,這都是他行功時最大的秘密,眼前這玉宸又是從何處得知?
巫支祁一時心中有了牽絆,此時更是面對強敵,手中棍影稍慢,便被玉宸武道罡氣所化的光鏈擊中胸口。
這一擊不要緊,直打得巫支祁七竅一起湧出血來。
若僅僅如此還則罷了,這一擊之後,巫支祁隻覺自家妖元運轉當即便生阻滯,漸漸不能隨心而行。
玉宸一擊得手,眼睛瞥向另外一邊的禺強。
“邪魔外道,敢來踏足中土,真不知死期將至。區區一柄魔刀,且來試我儒門正法!”
玉宸一掌推出,武道罡氣化為一道至純之光,光耀閃動,騰躍如虎,直指禺強。
禺強將辟達魔刀收回,一拳迎上。
拳掌交擊,禺強隻覺自己好像被一道巨浪迎頭擊中,再難秉持呼吸,不由得噴出一口鮮血,他鼓動魔念,周圍魔火之中生出種種火獸。
火牛、火馬、火蛇,皆是魔念所化,一時紛紛湧上,與玉宸纏鬥在了一處。
“魔門之法,以魔識為上乘,以煉體為下乘,看你修為一多半都在煉體之上,縱有妙法魔刀,也難稱上乘,魔門北宗聽聞養育門徒的手段極為殘酷,怎麽就養出來你這麽一個不知所謂的東西?”
種種火獸在玉宸道義光明絕的面前瞬間化為虛無,這位白鹿洞武儒一聲長嘯,數步便至禺強身前。
“就憑你們這些手段,若是能以車輪戰分別來與我鬥,或許還有勝算,冒冒失失進我百步之內,真是不知死字做何寫!”
玉宸周身武道罡氣凝練,一拳揮下,直將禺強打得周身發出一聲聲悶響。
一聲悶響,禺強臉上便多一分痛苦,他能夠感覺到自家的根基此刻正在被玉宸那仿佛無所不在無可阻擋的金光一點點化為虛無。
“外道魔身,看我將你的煉體功行廢去!”
正在關鍵時刻,嘉安公主終於出手。
倉啷一聲,松紋古劍出鞘,劍身在劃過一道玄奧的軌跡,劍鋒直指玉宸咽喉。
一道劍意自劍身之上越出,其中竟然包含了一種大開辟大破滅的無雙劍意。
這一劍之中,仿佛有萬千世界隨之開辟,又仿佛有無窮國度為這一劍毀滅。
正是大兩儀微塵劍,此劍乃是長生真人之劍,
如今嘉安公主以還丹之身強行使出,依舊有著奪人神魂的可怕威力。“好。好一個兩儀微塵劍,未發而先中,果然無雙無對!”
玉宸一時之間竟然難以閃避,直接以自身功體硬接這一劍。
劍光瀲灩,猶如美人純情之目,驚鴻一瞥,又如怨婦哀愁,連綿不絕。
一道血光閃過,玉宸右臂連著肩部直接在劍光之下化為虛無。
這位白鹿洞武儒仰天長笑。
“可惜你修為不夠,劍可出而不可禦,若你是步虛修為,斬我自然不在話下,只可惜你不過一還丹而已。”
“神氣什麽?還不是被斬去了一條手臂,你身形不完,按照武儒的法度,從此以後再難有所上進,我看你如何笑得出來。”
巫支祁一聲冷笑,他一振手中鐵棍,水猴子從來都是個寧折不彎的性子,即便功體有所缺憾又如何, 今日爺爺就是要把你這個玉宸打成渣滓。
等你到了陰曹地府,再去講你的那些道道吧。
“你們又懂得些什麽?”
玉宸一聲冷笑。
的確,武儒一脈不同於佛門玄門,對於肉身有著極高的要求,道士們少了個胳膊,只要修煉陰神,一樣可以成就陽神法體,無非是不要這個真形而已。佛家則更直接些,什麽應身化身報身,哪個是本體都說不清楚。
武道修行,周身穴竅對應周天星辰,舉止動臥皆法天地,如果身體有了殘缺,注定不可能有更高的成就。
如今自己一臂膀被劍光毀去,的確可以說是前途斷絕,即便殺了眼前三人也無法再回巔峰。
可是,武儒一脈又豈是如此簡單?
道義光明絕。
玉宸右臂之處有光凝若實質,武道罡氣輪轉不休,漸次第一根新的臂膀竟然就在這光中由虛化實。
筋肉虯結,骨骼勻稱,與嘉安公主斬去的那一根並無區別。
“爾等可知道道義光明絕為何在我白鹿洞中列位十三絕技?號稱不敗功體?便是只要我心頭道義光明,便有罡氣凝練不絕,便是斷肢亦然可以再生。區區斷肢重生之法,又怎能難住我?”
玉宸長嘯不休,渾身上下重新恢復了那當初白鹿洞內教習先生的風采。
不錯,相比於在大江盟中蠅營狗苟,小心經營的那個自己,眼前這個暢快意氣的武夫才是我的本來面目。
在這個江湖久了,居然險些忘記了自己是誰。
玉宸看著眼前的三人。
“爾等還有什麽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