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縱然化為人形,皮膚也帶著一些褪不去的青色。許多大妖轉化為人形,都會保留一些他們獸身的特征,老牛也不能例外。
他手裡拽著酒壇子,嘴上哼著小曲,顯然比在玄山之中當個飯館老板要快意許多。
“又是哪裡來的江湖人,仗著手上有點本事在這裡胡吹大氣?”
牛兄這樣的態度也有他的理由。
這段時間大江盟的勢力不斷擴大,自然有許多江湖人前來渾水摸魚。他們想的其實跟蘇徹差不多。
有道是“早xx不如晚xx,晚xx不如反xx。”,這些江湖人上來的想法就是玩“不打不相識”那一套,上來二話不說,先跟大江盟麾下的各路人馬戰上一場,打出自己的身價。
於是乎蘇徹在慈州城內不動,就有不知道多少江湖好兄弟出馬,跟亂軍各路大小頭領一通好打。以至於玉宸懷疑是蘇徹使了某些手段,請出來這樣一夥子人物來給自家添堵,可他不管怎樣探查,都查不出什麽端倪。
其中更有不少甚至打出了真火,成了仇敵,也不說什麽投奔的事情,反而呼朋喚友同大江盟這邊仇殺起來。
這倒是蘇徹的意外之喜。
老牛最近沒少招呼這樣的江湖人,也虧得他是修成第六品業位的大妖,皮糙肉厚,不然真要出些事情。
張叁就沒有老牛這樣的修行,帶隊在鄉下征糧的時候遇見了幾個前來投奔的江湖人,大家交手一翻,給衙役出身的張叁打了個重傷,這會還躺在營帳裡養傷。
老牛這段日子跟張叁兩人可以說是相依為命,自家手足兄弟受傷,自然讓牛兄氣不打一處來,最近凡是敢上門的江湖人都是倒了血霉,見面二話不說,先打個半死不活。
這次更是犯了酒戒,從某處豪強那裡尋來了幾壇老酒,直接開喝。
不過他到底是大妖根底,區區一點黃湯又如何能灌倒這位牛兄,只不過是更加激發了他的凶性。
老牛一抬手,以他的身量神通,自然不用什麽神兵利器,手上拿一根不知道從哪裡湊出來的大鐵棍,全憑這棍身上的斤兩,那便是衝陣殺敵的大殺器。
“看棍再說。”
老牛這邊一條鐵棍潑風一般使出,滴溜溜的如同一道鐵旋風,棍招連綿,帶著他強沛的妖元,尋常江湖人見到就是個死字。
不過今日碰見了蘇徹,也算是老牛倒霉,蘇三公子的這尊化身走得是佛門的明王法,最是法身堅固,力大無窮。
蘇徹也不使什麽刀術,只是摁住兩個拳頭,同老牛這邊你一棍子敲在我身上,我一拳頭砸在你腦門的幹了起來。
兩人這邊剛正樸實的一拳一棍交鋒,呼喝之聲不絕於耳,連帶著天地之間的元氣也為之微微震蕩,當即便有不知道多少老牛麾下的歩卒抱著軍器在旁邊看熱鬧。
一群人嘰嘰喳喳,聊得好不快活。
其實這些亂兵也算是趕上了好日子,他們原本就是被地方豪強官府奸吏壓得喘不過氣的苦命人,此番跟著大江盟的人造反,不僅將往日騎在他們頭上的豪強贓官打個乾淨,還過了幾天暢快日子。
至於行軍打仗,有老牛這樣的英豪在前用命,他們隻管站在後面搖旗呐喊就是。
“哎呦,我看牛將軍要糟。”
“怎麽說?”
“牛將軍用上了他的盤龍棍,可是那黑衣漢子卻是隻甩了兩個拳頭,這可是有兵器打空手,還打個平局,等那黑衣漢子抽出兵器,恐怕牛將軍就要糟。”
“話不能這麽說吧,也許這人不擅長兵刃,所以才靠著兩個拳頭……”
“唉,這位兄弟,你這就是不知道了。有道是花拳繡腿,兵刃殺人。這拳腳功夫就圖個好看,真見功夫還是要看兵刃才行,你別看這黑衣漢子不出兵器,他一出,定然是什麽奇門兵器,恐怕背弩袖箭之類的暗器。”
“好像是啊。”“還是這位大哥有見識。”“不知道大哥在修行的是什麽功夫……”
“嘿嘿,我原來是慈州城裡說書的,列位兄弟要是還想聽,不如先給我幾個茶水錢潤潤嗓子……”
“你娘……”
下面一群人罵罵咧咧。
以蘇徹與老牛今日的修為,早已經是耳根通透,下面這些人的話語自然絲絲入耳。
此刻的戰局,卻是兩人自己心知肚明。
老牛別看以鐵棍同蘇徹鬥了個五五的局面,他確是知道自家力道已經用盡,招式已經出完,再這麽打下去,如果不用些道術神通,恐怕就是只剩下一格輸字而已。
至於蘇徹這邊則是對這老牛暗暗稱奇。
自家的這尊明王化身,論根底乃是煉化自實叉難陀的藥叉法身,那可是實打實的還丹修為,以大威德明王外道練法成就之後,更是舉手投足之間自有威能。
老牛不過六品修為,不過能跟自家這尊化身鬥到現在,也算是他的本事。
一想到這裡,蘇徹手上賣了個乖,正要施展些小手段,將老牛徹底廢了,不過耳邊卻聽見有人在這裡呼喚。
“柳先生幾日不見,當真是好修為也。”
聽這聲音,不是大江盟的那位玉盟主又是誰來?
蘇徹暫時按下手段, 抬頭靜靜觀瞧,只見玉宸此時正好禦風而來,他身邊站著的正是大江盟的那位嶽巒嶽長老。
“柳一刀拜見玉盟主,嶽長老。”
蘇徹雙手抱拳,循著江湖人的規矩行了一禮。
玉宸倒是不以為忤,他撫摸著胡須輕輕笑道:“嶽兄果然是慧眼如炬,我看著這位柳兄第的確是良才美質,可勘一用,聽司空將軍將,這位牛先鋒也算是他麾下的一員戰將,柳先生能同牛先鋒鬥到現在可見手段非凡。”
嶽巒臉上雲淡風輕,看不出什麽,一副純粹是個老實人的樣子。
若不是蘇徹大概已經猜出了這位的身份,恐怕還要給他騙過去。
“其實嶽某與柳先生倒是頗為投緣。”
嶽巒笑眯眯地看著蘇徹,好像是個十分含蓄地長輩。
“不知道柳先生有沒有興趣,拜在我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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