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實驗項目已經持續了5年,今年是第6年,也是項目結尾的一年。
她的論文,她的實驗全部都指望著最後一個結尾數據的驗證。
原本還打算抄近路,才特意走了這條比較荒涼的小路。
“我真是沒想到啊,沒想到!”
簡恨恨看了一眼,獨自走到已經被撞毀了的車頭前面,蹲下身子不知道在乾些什麽的杜比。
想要罵兩句,但還是閉上了嘴。
畢竟是陌生人。
所以她只能頂著一張氣得通紅臉,咬著銀牙的看著黛西,恨鐵不成鋼的埋怨道。
“現在車撞壞了,這條小路我們來的時候就知道,平時基本上沒有車走,也沒有旅人。
想要搭車基本上不可能,可我們實驗還有三天就……誒!”
簡是一個想對理性的人,憤怒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出發的晚是因為她準備實驗儀器,耽誤了時間。
選這條小路抄近道,也是她打定的主意。
車撞樹上,雖然和黛西杜比他們倆的鬼哭狼嚎有一定的關系,但畢竟開車的是她,主要責任也在她自己。
簡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這可怎麽辦啊,誒……”
“我錯了,原諒我好不好?”
黛西和簡從同一個高中畢業一直相互扶持到了博士,她自然知道自己這位朋友是什麽樣的性格。
所以眼看著簡已經不那麽生氣了之後,她便輕輕的抬起頭,蹭到了簡的身邊。
伸出一隻手拉著簡的衣襟,眨著兩隻大眼睛,撒嬌般故意嬌聲嬌氣的勸道。
“實驗已經進行了5年,連續性沒有問題。
就算今年我們倆沒能趕上,也可以等到明年用明年的數據做結論。
實在不行還可以給找艾瑞克博士打電話,讓他幫忙記錄一下星空變化的數據。
反正他現在應該也在沙漠裡做實驗。”
簡若有所思。
“我不想再等一年……不過你說的找艾瑞克博士倒是一個好辦法。
誒,就是可惜了這輛車……”
黛西見到簡點頭,知道這件事過去了,便放心的嘿嘿笑著繼續勸道。
“畢竟是一條荒路,路況我們也都不熟悉,意外嘛,時時都有可能會發生。
萬幸的是人和實驗儀器都沒出現什麽問題。”
“你呀!”
簡被黛西磨得沒脾氣,只能伸手,算是玩鬧般的懲罰。
“嘿嘿嘿!”
黛西不但沒有躲開,反而像個癡漢大叔似的,舔著臉挺著又向前蹭了蹭。
一大一小,一嬌豔一知性,兩個美女互相撓著癢癢,就在車禍現場咯咯的笑了起來。
杜比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十分“和諧”的畫面。
他也不知道應該是暫時回避,還是應該批評這兩個姑娘的心真大。
“咳咳……”
簡先看到了杜比,臉一紅,下意識整理了一下頭髮,又拉了拉胸前的衣服。
黛西則很豪放,一副老娘既然有,憑什麽要藏起來的慷慨態度。
真是一位善良的好人。
杜比在心裡暗暗給黛西比了一個大拇指,隨後收回目光,一臉嚴肅的拿起了手上的東西。
“我在車的輪胎上發現了這個東西,所以……車禍絕對並不是意外!”
“這是……”
聽到車禍並不是意外,黛西有些奇怪。
簡則直接伸手從杜比的手中接過那一卷的東西,借著昏暗的夕陽,仔細的瞧了瞧,然後倒吸了一口涼氣。
“嘶——!
這,這是鐵絲網?而且還是新的!
“這東西……嘶嘶嘶——!×2”
在為全球變暖做出自己的一份貢獻之後,黛西和簡全都反應了過來。
這是有人故意在這條荒道上設立了陷阱。
而且從鐵絲網上並沒有鏽蝕痕跡的這一點上,還能推斷出,這個陷阱必然是近期設的立。
這是專門攔截路過車輛的陷阱。
那麽會是什麽樣的人,才會在這條基本上已經被荒棄了的土道上設下這種專門攔截旅人的陷阱?
他或者說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簡和黛西下意識的對視了一眼。
細思極恐!
此刻太陽幾乎就要西沉,兩人的臉上都打著陰影顯得有些陰沉恐怖,恰巧這時一隻貓頭鷹振翅飛過。
“嘶嘶嘶——!×2”
杜比無奈的看著抱在一塊兒,同時倒吸涼氣的兩個姑娘。
“不是,有必要這麽害怕嗎?
再說你們手裡不是有槍嗎?
拿出來用呀!”
聞言,兩個女孩對視了一眼,同時眼睛一亮。
對呀,她們有槍啊!
簡從車後的一個箱子裡拿出一把黑色M9手槍。
黛西還是那把左輪。
隨後她看了看全身上下沒有任何武器的杜比,糾結了一下。
就從自己前面,最後掏出了一把女式袖珍微型手槍,遞了過去。
杜比低頭:“……”
雖然能夠理解把微型手槍藏在胸口,是為了防止意外。
但微型手槍就算再小,大小也跟正常的蘋果手機差不多吧!
就這麽……!
他看了兩眼黛西的“四次元”口袋,之前怎麽也沒想到那裡居然還藏著一把槍。
最後只能偷偷在心裡感歎,天賦異稟果然了不起。
“不,我就不用了。”
杜比推回了“原味”手槍,伸手從腰間拿出了聖經,在手裡掂了掂,笑著說道。
“這就是我的武器!”
“你還真虔誠!”
黛西翻了個漂亮的白眼,把微型手槍重新收好,揚了揚手裡的左輪。
“聖經只能勸人向善,真要遇到危險遇到壞人還得靠這個!”
杜比搖了搖頭,表示並不認同。
“不,我還是覺得用它“講道理”就夠了!”
黛西沒聽出杜比話裡面的深意,隻當他是在嘴硬,又擔心他呆頭呆腦真遇到危險,便勸道。
“不管怎麽說,要是真遇到什麽壞人的話,你就躲在我們倆身後,千萬不要逞強,知道了嗎?”
杜比點頭。
“好,我不會“逞強”,不過你們有電話嗎?
車子壞了,可以打電話叫救援吧?”
“對呀!”
黛西眼睛亮了起來。
“電話打不出去!”
簡臉色沉重的走回來。
“這附近有信號干擾,無論是無線電還是電話都打不出去。”
“那,那怎麽辦?
難道今天晚上要在這裡留宿?”
黛西下意識的問道。
簡愣了一下。
“留宿……好像也不是不可以,畢竟我們車上有帳篷。
就是這周圍的環境……”
兩個姑娘下意識朝四周打量。
太陽已經完全落山,最後一點兒溫暖的斜陽也被黑暗吞噬殆盡。
半輪月亮悄然無息的出現在天空,散亂的雲朵在空洞的漂浮。
白天還翠綠成蔭的樹林,現在都籠罩在黑暗之中。
偶爾一些空隙的月光灑落,反而只能襯托出一些怪樹枝椏,陰森恐怖,張牙舞爪。
在這種地方過夜……
“嘶嘶嘶——!×2”
簡猛地轉頭看著黛西。
“你困嗎?”
“我,我不困!
所以……?”
“我記得按照地圖前面有一個加油站,所以……我們徒步去加油站怎麽樣?”
“好,好主意!
你說呢杜比?”
黛西轉頭,滿眼希翼。
杜比看著牙齒都在打顫,卻強裝鎮定的兩個姑娘,實在沒法說出在原地留宿的想法。
最後也只能順著她們兩個的想法點了點頭。
簡從車上翻出兩個手電筒,遞給黛西一個,又把一些重要的實驗數據裝進包裡,背在身上。
至於車後面的那些實驗儀器,只是一些戶外使用的簡陋儀器,不貴。
就算壞了,學校也會給報銷,所以不用太過在意。
杜比更是沒有什麽需要拿的東西。
畢竟他甚至連鞋都沒有!!
黛西同情的看著杜比光著的兩隻腳,稍微思索了一番,從後車廂翻出了一雙鞋,遞了過來。
杜比低頭:“……”。
這個姑娘,說她胸大吧,還真不小,要說她無腦吧,人家好歹也是天體物理學博士。
但就這腦回路,真是牛B。
杜比看了看那對起碼八厘米的鞋跟,最後十分禮貌的拒絕了黛西。
表示他就愛光著腳,光腳自由,至於像高跟鞋什麽的,還是算了吧。
三人把該拿的東西都帶好,便出發了。
這條公路因為荒蕪的時間太久,沒有維修和護理,導致到處都是雜草。
不時還有一些小坑,讓人走起來坑坑絆絆根本提不起速度。
而且因為是山路,所以十分的迂回曲折。
雖然兩邊有路標。
但在黑暗中走的時間久了,還是會讓人產生一種突然失去了方向感的錯覺。
小路兩邊的樹林裡又枝杈橫斜,不時有風吹過樹枝,發出尖利詭異的聲音,在漆黑的氛圍中給人一種恐怖的心理暗示。
兩個姑娘幾乎都同時下意識的抿起了嘴唇,攥著槍的手指,因為扣的太緊都有些發白。
一些曾經常在實驗之余看過的恐怖片中的經典畫面,開始不受控制的在腦子裡回放。
遠處湖岸的道標,此刻在朦朧的月光下,仿佛一塊塊豎起的墓碑。
幽寂的森林裡看不到的黑暗深處,仿佛有某些存在在偷偷的窺視著她們。
未知的拐角處,仿佛隨時都會有什麽東西突然蹦出來。
作為科學工作者,她們兩個知道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怪的。
就像她們倆從未相信過杜比吹過的牛一樣。
什麽吸血鬼,惡靈,僵屍,骷髏統統都是假的。
但有些時候,人類的潛意識是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明知道是假的,但在這種恐怖的環境下也沒法不心跳加速,情緒緊張。
杜比看出了兩個姑娘恐懼的情緒,便善解人意地提議道。
“要不我們來唱歌吧?”
聞言,黛西眼睛一亮。
簡臉色一白,張了張嘴想勸阻,但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最後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於是,在幽深的黑夜,在詭秘的森林,詭異的“海綿寶寶”再次唱響。
歌聲是一劑良藥,無論是用來在黑夜中抒發感情,還是擊退心中的恐懼,都十分好用。
“杜比,我們換一首歌吧!
我們現在已經完全不害怕了!
你說是吧,簡?”
黛西臉蛋紅仆仆,十分快樂的伸手碰了碰一旁的簡。
簡滿臉呆滯,表情木納的點了點頭。
魔音貫耳!
還TMD是男女混響立體雙聲道!
呵呵,簡覺得她現在已經完全掌握了擊敗恐懼的最好辦法。
那就是直面更大的恐懼!
什麽黑暗當中隱藏的怪物,什麽僵屍,惡靈,吸血鬼,呵呵,想來就來吧。
“簡,你怎麽不說話呀?”
黛西奇怪的問道。
因為我不想說話。
真的,累了,毀滅吧!
簡白了黛西一眼,沒有搭話,手電筒繼續向前照去。
一陣陰冷風吹過,前方拐彎處出現了一個人影。
這個家夥臉上戴著一個白色的,一看就粗製濫造的劣質面具。
身上穿著某種技術工作服,手裡還拎著明晃晃的一把菜刀。
菜刀上一抹鮮紅的血色,在手電筒的照射下,十分刺眼。
簡:“……”
黛西也看到了,她僵硬的笑了兩聲,下意識的說起了冷笑話,只不過聲音有些乾澀。
“呵呵……你們說那把刀上面的,會是番茄醬嗎?”
杜比鄒著眉頭的看著那個打扮得跟殺人魔一樣的身影。
這個家夥不對勁!
這個家夥身上沒有活人的氣息!
“你,你還好嗎?”
簡試探著問道。
面具男一言不發。
“我們只是路過的。”
黛西也說道。
面具男依然一言不發。
杜比眯著眼睛沒有出聲。
兩個姑娘對視了一眼,同時咽了一口唾沫。
舉著槍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
十米,七米,四米,三米……一股說不上來的臭味撲面而來。
“誒呀!”
簡舉著槍,一直全神貫注著盯著面具人,卻不想腳下被突然一絆向前撲倒。
不等她爬起,在她倒下的那一刻,面具人也一言不發的衝向了她。
“嘭!嘭!嘭!嘭……!”
黛西腦子裡面緊繃的那根弦突然斷開,不管不顧的朝著刮起一陣腥風的面具人開了槍。
槍口迸濺的火花在黑暗中閃爍,接二連三的子彈在硝煙當中擊穿了白色的面具。
連帶著將面具人的腦袋,打成一團肉沫。
最後一槍擦著面具人的頭皮打空。
面具人硬邦邦的屍體向前倒下,將已經被子彈掀開的後腦,暴露在了黛西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