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熔爐之中,杜比拚盡全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努力想要從血壁上打開一個口子。
外面,德古拉加速運轉手裡的杯子,想要趕快解決這個膽敢冒犯自己的凡人,然後集中精力,脫困。
它擔心時間拖久了,會把古一引來。
而就在此刻,它的耳朵微動,遠處傳來的腳步聲被收入耳中。
而某種龐大而暴躁的魔力波動也隨著腳步聲一同被它感知到。
遠遠的,它就看到了從一輛車裡跑過來的旺達。
在它的眼裡,這女孩身體蘊含著某種龐大而狂暴的力量,這力量即使和它相比也恐怕不逞多讓。
但從女孩奔跑的樣子來看,除了體內的魔力,她沒受過任何訓練。
身上連一點兒血腥氣都沒有。
這種空有力量卻連血都沒見過的人類,它見得多了。
漫長的生命中,它見過太多這種因為種種幸運而驟然得到力量的家夥了。
他們往往得到某種寶物或者傳承,卻沒有經過完整的訓練。
甚至也只會粗糙的使用能力,如同人類幼仔拿著一柄鋒利的長刀。
雖然也會帶來危險,但也很容易對付。
只要讓他們突然受到刺激,趁著心神失守之際,很容易就能殺死這種人。
所以當旺達一臉焦急的向這邊跑過來的時候,德古拉就特意用血河中的血液快速捏造了一個杜比外形的假人。
並用血液變成黑色的神父袍,給假人穿上了,讓其看起來更逼真一些。
然後趁著旺達還沒有靠得太近的時候,突然出現,把這個假人撕得粉碎。
果然,這個小姑娘被它創造出的這一幕驚呆在原地。
德古拉沒有浪費這個機會。
仿佛攔住江河的堤壩轟然崩塌,無窮無盡的血液匯成的河流噴湧而出,化為滔天的血浪,撲向那個呆住的人類女孩。
血水在巨大的浪聲中,無窮無盡的亡魂從新在河流裡出現,帶著殘缺的身體,和猙獰的表情,隨著血河將旺達瞬間吞沒。
已經接近規則的力量,讓這招從來沒有失手過。
奪走敵人的血液,掠奪敵人的生命,把敵人的靈魂從破碎的身軀裡拖出,統統化為受到它奴役的傀儡。
這一次,它似乎又能得到一個強大而聽話的傀儡了。
在翻滾的血河之中,無數的怪物帶著血河的加持顯現。
它們要吞噬一切活著的生命,將一切活物都拉進血河,化為它們的同伴。
然後……一絲深紅色的光芒在血河中亮了一下。
下一刻,深紅色的亮芒如同雷霆般轟然爆發。
無窮無盡的血液怪物們隨著血河撲向敵人。
但更像是沉入了仿佛無底的猩紅黑洞,整個血河都在另一個更加狂暴力量的攪動下,動蕩起來。
吞噬生命的河流被定住。
現在開始的,將是浩大而狂躁的反擊。
如果從天空中俯瞰,就能看到整條龐大的血液河流之中驟然出現了無數個或大或小,或長或短,或粗或細的猩紅閃亮的雷霆。
雷霆帶著奇異而狂暴的力量,朝著血河的源頭,德古拉飛射。
所過之處,所有的血液和血液凝集成的怪物,就像是被巨大而無形的橡皮差抹去了一樣,憑空消失不見。
此刻,無數新的血液被德古拉從杯子裡傾斜而出。
千千萬萬的靈魂披上了血液凝固的堅硬鎧甲,
匯集守衛在它的身前,為它消耗,朝它奔湧而來的詭異猩紅雷霆。 但它發現,即使是這樣,似乎也只能勉勵自保而已。
它好像下了一步臭棋,不該刺激這個女孩……
臉上帶著淚痕,旺達懸浮到半空,眼中充斥著洶湧的魔力。
金色的長發也被混沌魔力浸染猩紅,無風自動,狂亂飛舞。
看著被鮮血拱衛著的德古拉,女孩眼中滿是厭惡和深深的恨意,聲音沙啞而陰沉。
“你,該死!!”
隨著話語落下,混沌魔力從她身上爆發。
就像是能夠創造世界的神靈,懸浮在空中的女巫,一語既是審判。
最開始被混沌的力量定住的血河,仿佛遇到某種無形的巨大怪物,被憑空抹去。
環繞在德古拉周圍的守衛,也一寸寸崩潰消失。
血河的掌控者,不死的怪物德古拉,則在話音落下的瞬間變成了乾癟的屍體。
而在它身後的血液熔爐因為失去了主人的控制,出現裂縫,露出了正在堅持的杜比。
“杜比!”
幾近瘋狂的旺達看見了他,環繞在身邊的狂躁魔力立刻平靜了下來。
剛剛還如同魔王滅世般的女孩,瞬間又恢復了那頭漂亮的金色長發。
從天空上落了下來,跑到熔爐之前, 激動的看著裡面的杜比。
“我馬上救你出來!”
她雙手抬起,想要再次使出剛剛那種強大到無與倫比的力量。
可見到杜比沒死,情緒已經穩定的她,卻使不出“言出法隨”的力量了。
而就像德古拉說的那樣,女孩缺少戰鬥的經驗。
如果是有經驗的法師在這裡,他一定會明白補刀的重要性。
怪異的呼嘯在旺達的耳邊響起,隨即她就被一根長矛抽在脖子上,暈倒在地。
某個乾癟的屍體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身上覆蓋著黑色盔甲,騎著血腥巨馬,拿著騎士長矛的黑甲騎士。
它舉起長矛,似乎打算把女孩刺死。
等杜比察覺不對,旺達已經被打暈在地。
一瞬間他雙目赤紅,想要阻止,卻被困住。
突然,胸口一陣發燙。
杜比伸手一掏,竟是最開始披薩店老板送給他的那本《閣樓》!
雖然後來從山姆口中得知,這個雜志並不像老板說得那樣包羅萬象,可以了解一切。
但這是他成為人類後,收到的第一份禮物,他一直放在懷裡,沒舍得丟掉。
而現在,這本不正經的雜志卻莫名自燃。
就好像是書燒掉了包裝皮。
火焰之下,顯露出了真面目。
……
麥田旁邊,躺在搖椅上老人,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臉上帶著某種期待,他喃喃自語。
“那可是我好不容易從‘天堂’‘借’來的好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