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瘋,這個形容詞在後世很難被人接受。
可無論是韓處長還是張友、薑主任都毫不費力的理解。
一連幾十個小時的火車,別說躺著,就算是一個座位都難求。最常見的是站十幾、幾十個小時一路到目的地。
中間不敢吃飯,喝水也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讓口腔保持濕潤就行。喝多了要上衛生間,火車上可沒那麽好的條件。
現在好了很多,不過一想到當年那種情況,幾人都很感慨。
“我上學的時候遇到一個外地去大城市務工的民工,站了30多個小時,下肢靜脈回流受阻,腿腫的發亮。下了火車就被送去醫院,剛好是我老師收的。”張友開始八卦。
“後來呢?做減壓手術了?腿呢,最後保住了沒。”薑主任問道。
“保住了,不過那小夥子看著真可憐啊。”張友呲著大板牙笑了笑,“那時候交通特別不好。
據說現在好多了,航班多了,火車也多了,最起碼臥鋪不那麽難買。找黃牛的話加個五十、一百的能買到臥鋪票。
雖然路上很無聊,但一想到之前噩夢一般的站票,我立馬覺得世界美好起來。”
“不說這個。”韓處打斷了不知道怎麽拐走的話題。
“周從文周教授要參加今年的外科手術大賽,我問了一下,他沒說的太仔細,不過可以確定手術術式是搭橋。”
“搭橋?”張友皺眉,“心臟不停跳的搭橋手術麽?好像小周能不用八爪魚就做血管吻合。這種在我看來不可思議,但估計在全世界范圍內不算什麽。咱們……我屬於井底之蛙,全世界范圍內的手術比賽,不停跳搭橋應該是最基礎的。”
“張主任,要是有機會的話你準備上麽?”韓處問道。
張友被韓處長的話嚇了一跳。
世界手術大賽,光是這個名頭就讓張友敬畏到了骨子裡面。
自己也能參加?那不是丟人現眼麽。
可轉瞬之間張友忽然明白了韓處的意思——自己作為周從文的助手參賽,而不是自己單獨參賽。
類似的比賽都是推薦製的,自己根本找不到人推薦。
“我……行麽?”張友開始心虛起來。
別說上手術,光是一想到自己作為助手去參加世界大賽,張友的手心裡就滿滿的汗水,緊張的一逼。
“有什麽不行的,我看周從文挺好說話。”
韓處淡淡說道。
薑主任無奈的苦笑。
要是在今天之前,他肯定認可韓處的話。但今天發生了什麽,自己可是親眼目睹的。
肝移植的二進宮手術,周從文暴躁的像是一名下山猛虎,肝膽的趙主任在手術台上又被敲打、又被臭罵。
雖然周從文事前、事後都道了歉,大家也都理解。可說他脾氣好,薑主任卻絕對不信。
“帶著患者去國外做手術,術後怎麽辦?而且這有些太不嚴肅了吧。”張友訕訕的說道。
“想什麽呢。”韓處長聽周從說過,又提前打聽明白一些參賽的規則,不屑說道,“是在咱們醫院做手術,錄製手術視頻,然後選一個水平比較高的發送給組委會進行評選。”谷
“啊?!”張友沒想到比賽的規則是看手術錄像。
要是這樣的話……張友的心思有些活動。
這麽做的話的確有很多好處,最主要的是避免巨大的心理壓力下導致的手術走形。
按照常規來做手術,然後挑選一份好的手術錄像送去參加評選,這又有什麽難度呢?
梅奧小子怎麽樣?回國做了一台手術,結果還做呲了。張友偶爾回想起來,
覺得楚雲天好可憐,他能感受到楚雲天當時在直播鏡頭下的尷尬與緊張。但要是郵遞光盤,似乎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再說,自己只是一名助手。
張友第一次想要讓出那個術者的位置,把它讓給周從文。
不過……
張友瞥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面的薑主任,他知道韓處長的意思並沒有那麽簡單。
韓處長見張友動了心,便轉過頭問道,“薑主任,有件事我想不懂,要谘詢你一下。”
“韓處,有什麽問題直接問,你總是這麽客氣我可受不了。”薑主任笑呵呵的說道。
“周從文提了一句要在雜交手術室做,我估計冠脈搭橋手術可能不會采用常規術式,而是外科手術+介入手術的模式。你那面兩面都做,有沒有什麽想法?”
“韓處長,說實話我想不到周從文周教授心裡的真實想法。 ”薑主任坦言道,“周教授的手術水準太高,不管是外科手術還是介入手術,我都比不上。”
“簡單想想。”韓處長道,“我看今天周教授做完手術後的表情有些奇怪,也沒敢多問。
按說肝移植術後二進宮的成功補救是很牛逼的事兒,做完後……就算不吹的天花亂墜,也不至於像周教授那樣。”
張友怔怔的聽著,他心裡一片茫然。周從文又去做肝移植術後的二進宮手術了麽?他怎麽什麽都會!
“我看周教授的表情,還以為手術失敗了。”
“是啊,當時我也是那麽想的。”薑主任道。
“所以我沒乾細問,先問一下你,然後我看看能幫上什麽忙。幫忙,就是個說法,其實是靠著黃老、靠著周教授這兩座大山沾光,佔點便宜。”
薑主任的心思靈動,他聽韓處長這麽說便笑了。
韓處長到了紅線時間,雖然他背景深厚、為人老辣,但面對競爭副院長的對手實力也很強勁。
做出點什麽事兒,也好背後的人為他說話。
而周從文在這時候送上來了世界手術大賽,韓處長要是不動心才怪。
“佔點便宜也是理所應當,畢竟周教授現在依托咱們醫大二院的平台麽。又不是搶他的術者位置,也不搶名頭,而且周教授也說可以掛咱們的名字。”
“既然是這樣的話,太客氣了反而見外。但我現在根本不知道周教授要做什麽,想幫忙都幫不上。”
“我想想。”薑主任沉吟。
“對了,我想起一件事!”張友忽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