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在眼前急速放大的金黃火焰。
沈棠冷臉持劍橫身,輕吐數字。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
此處戰局吸引戰場上數道目光。
褚曜和祈善更是暗中捏緊拳頭,一瞬不瞬地盯著,不敢有絲毫的分神,等待最終結果。
金黃火焰所過之處,腳下焦土一片,連周遭空氣都被燒得扭曲,映出楊都尉那張被憤怒殺意扭曲的臉和猩紅充血的雙眸。
他一路帶著爆音,持刀劈向沈棠胸口。看似一擊必殺,仿若滔天巨浪吞噬一切,讓每個看到這一幕的人心生無力絕望。楊都尉甚至看到沈棠被一劈兩半,橫屍當場的未來。
結果——
錚!
透明劍氣以一往無前之勢迎向金黃刀氣,細長雪亮的劍身穩穩擋住數倍於己的刀鋒。
被從中劈開的刀氣掠過沈棠,在她身後地面拉出兩道數丈長、三尺深的溝壑,嫋嫋煙塵隨氣浪上升,看得人目瞪口呆。
交鋒的一瞬,楊都尉臉色大變。
這一擊不似砍在劍身,倒像是跟一座無可撼動的山嶽相撞。他似斷了線的風箏,被反彈的巨力打飛出去數丈遠。路徑之上的兵卒也被一一撞飛,咚咚落地,嘔出大口的汙血。
參戰的幾位文心文士有先見之明,幾乎是第一時間開啟了防護手段,保護脆弱的耳朵。
其他人就沒這麽好運了。
交鋒碰撞發出的巨鳴震得人耳鳴,數息聽不到除嗡嗡之外的聲音,甚至還有人頭疼欲裂,嘔吐不止。距離稍近的池魚也倒霉遭殃,在氣浪衝擊下連滾帶爬,或被吹得睜不開眼,發巾凌亂,被迫吃一嘴巴的土。
祈善:“……”
褚曜:“……”
連蹲在營地二十丈開外的他們都受了不小影響,可想而知戰場中心會是什麽情形……
見此情形,祈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饒是他戴著厚厚的濾鏡,也被這一幕震驚得說不出其他話來,他該說什麽?
說出去誰能信?
一個文心文士!僅憑一人一劍,正面抗下一位十等左庶長的全力進攻——要知道這一擊甚至能劈開普通小城城牆,一人高的巨石也能擊碎。那麽抗下這一擊的人力量又如何?
單看方才豪邁英武又盡顯暴力之美的舉動,祈善敢拍著胸脯說,已經遠勝世間九成的男。讓他們怎麽相信沈小郎君的話?又有哪個眼瞎的會信這廝的話?相信“他”是女嬌娥?
祈善二人內心都有無數的吐槽想說,但現在顯然不是較真兒沈棠究竟是男裝大佬還是女裝大佬的時候,因為——
楊都尉被巨力震得五髒六腑似要位移,沈棠這邊也不太好受。她身形未動,但大半截小腿被迫陷入地裡。
上身衣衫遭不住,碎開一道道口子。
暴露在外的肌膚滿是淌著血的血痕,傷口流出的血液,僅僅幾息便洇濕了布料。這副狼狽模樣都不用多化妝,拿出一隻豁口破碗往街邊一趟,妥妥就是一個新鮮出爐的乞丐。
嗯,還是丐幫長老或幫主級別。
“噗——”
胸腹血氣激蕩,鐵腥味湧上喉頭,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忍不住吐出一口血,眼前出現重影。
那一句“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的言靈一出,原先文氣充盈的丹府被瞬間抽取一空。
若非上陣之前,祈善還用特殊文心言靈借了不少文氣給她,她甚至發動不了那句言靈,便會跟以前兩次那樣昏厥過去。
沈棠握著“慈母劍”的手指收緊,呸的一聲吐出殘余血沫,抬起眼瞼,黑白分明的眸子清冷無情,似乎能映出楊都尉的死。敏銳注意到沈棠處境不妙,祈善二人前後腳出了手。
祈善:“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褚曜後發而言靈先至。
“氣化流行,生生不息!”
兩道言靈下來,沈棠慘白的面色逐漸浮現些許紅潤,連隱隱作疼的胸口也舒暢不少。她大喘一口氣,咬牙持劍起身,腳下發力,再度殺向楊都尉!高高躍起,千斤墜下。
“小賊,來得正好!”楊都尉瞪大一雙銅鈴大眼,大喝一聲,右手拖刀,雙足蓄力,魁梧身軀似一發小炮彈般迎接上去,喉間溢出一聲獸吼一般的叫喊,“來啊!老子怕你嗎?”
武器相撞,錚錚作響!
二人殺過之處,留下無數密集的刀劍殘影。營地現場士兵不敢靠近,楊都尉的屬官更是無從下手,幫不上忙還被逼得遠離。翟歡倒是時不時能拉上一把,局面僵持不下。
幾人忍不住在內心呐喊。
凶殘!
真的凶殘!
臨時營地幾乎被二人交鋒的衝擊犁一遍。不慎被波及的普通兵卒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便踏上閻羅殿報道的路。
死不瞑目!
幾人內心萌生出同一念頭——
那名盜匪壯漢究竟是何方人士?
為何此前沒有聽過一絲風聲?
與十等左庶長正面交鋒,還不著半件武鎧護身,這究竟是自信能接下所有攻擊不失手,還是自負自己不會受傷?
不管是哪一種都讓人膽戰心驚!
這問題能深深困擾幾位屬官,卻困擾不了翟樂,因為他深知——哪是沈兄自信自負啊?
他根本沒武鎧,又如何化鎧?
(:3_ヽ)_
因為他是文心文士!
倘若眾人,特別是楊都尉意識到這點的話,不知會不會吐出血來。翟樂暗暗苦中作樂地想著。不過,楊都尉會不會吐血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要吐血了。
鐺!
在共叔武步步緊逼之下,武器在這一刻出現了一道細微裂痕,而共叔武下一擊仍是同一個位置!這一次,裂痕進一步擴大,如蛛網一般向整個刀身蔓延四散。
翟樂運轉武氣去修補裂痕。
但修複速度遠不如敵人破壞速度。
終於——
一聲碎響過後,武器徹底報廢。
共叔武的大刀砍在他右肩。
刀鋒和肩甲表面的甲片相撞,帶起一串激烈火花,翟樂直接被打飛出去,咬牙咽下血沫,捂著肩頭位置。手掌之下,已經出現裂紋的甲片在武氣纏繞下緩慢修複。
翟樂呼吸越發粗重。
手臂疼得險些抬不起來。
他不是沒跟九等五大夫打過,遠的不說,光說近的,先前在土匪寨就跟共叔武切磋好幾次,但那時候只是友好切磋並沒動真格。
僅僅兩等的差距就這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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