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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真不想造反》一十二、陳夫子
  他知道,自己老爹沒什麽文化,屬於只會識字的大草包,多半小時候比他還跳脫呢。

  反正寫啥老爹都看不懂,不如寫個簡單的,朗朗上口的,這樣還容易理解點。

  蘇有錢鄭重地捧起宣紙,一字一句地朗讀起來,還不時點頭稱讚,最後,把目光投向老管家。

  “宋老,你比我強點,上過幾年學堂,你來評價一下這詩到底怎麽樣?”

  老管家小心翼翼地接過宣紙,細細品讀起來,好一會兒才回答道:

  “老爺,我學問不高,少爺這首詩我不好亂評價,但是吧,當我讀這首詩的時候,就感覺嘴裡有種莫名的韻味,每讀一遍,這種感覺就會強上幾分,越讀越舒暢,越讀越舒坦。”

  “嗯……,其實我也有這種感覺,看來這首《詠鵝》當真不錯。”

  兩人都煞有介事地點點頭,蘇澈早就樂不可支了,合著兩個大草包在這裝模做樣,打腫臉充胖子呢!

  燦爛的陽光照在蘇澈身上,讓他覺得全身暖洋洋的,頗為舒適。

  “小雪,快出來陪我曬太陽,難得有這麽好的太陽。”

  在他左手邊的房間裡,有一道身影正埋著頭讀書,封面上寫著五個大字——大廈詩詞集。

  “不要,小雪要好好學習,我也要學作詩,少爺自己曬吧。”

  真沒意思,蘇澈暗道,自從七夕前夕詩驚四座後,這丫頭仿佛受了什麽刺激,天天抱著詩詞集看。

  然而下一刻,蘇有錢板著臉走過來,身後還跟著一位五荀老者。

  老者頭髮已然花白,長須過肩,身穿一件灰色長袍,露出的手臂骨節分明,在他右手之中,還拿著兩本書。

  一眼看去,就覺得這老者一定是個做學問的人,身上都帶著濃濃的文墨氣息。

  “兒啊,快來拜見夫子,陳夫子可是京城出名的老師,近兩個月來攜家人遊玩,這兩天正準備回京,路過此地,我特意請他來教導你。”

  蘇澈一愣一愣的,從椅子上站起來,這好好的,為什麽要給自己請個老師。

  “蘇家主客氣了,我來此地,主要也是聽說了令堂所作的《他鄉七夕》,也想來看看是哪位才子能寫出如此好詩。”

  蘇澈聽了個大概,總算明白事情的經過,硬著頭皮說道:

  “夫子啊,其實我就是個草包,那天都是我們小打小鬧,偶然作的詩,經不起推敲的。”

  陳夫子聞言,爽朗一笑,讚揚道:

  “不錯,勝不驕,不錯。或許在其他小輩看來,這首詩只是上乘作品,可是在我看來,卻是傳世之作。”

  “他們無法體會其中的韻味,可是我能,我能體會到那種內心深處最真實的孤獨!”

  蘇澈心中一凜,這老者學問當真不低。

  在前世,孟浩然這首詩獨辟蹊徑,在七夕節寫思鄉,將濃濃的悲傷灌入到此詩當中,可以說得上七夕佳作。

  可無論這夫子學問有多高,他都不想平白無故多個老師,不然得犧牲多少快樂的時光啊。

  “哎呀,夫子客氣了,其實這首詩真是偶然所作,不信你看那首詩,那才是我真正的水平。”

  說著,蘇澈指了指掛在院子裡的另一首詩——《詠鵝》。

  陳夫子眯著眼睛走上前,細細品讀起來,讀完後更是閉上眼睛回味起來。

  看見這一幕,蘇澈就暗道一聲不好,這夫子不會真的在品鑒吧?

  良久之後,陳夫子緩緩睜開雙眼,

砸吧一下嘴,道:  “公子這首詩,依然騙不了我,在常人看來,這首詩用詞簡單,立意一讀便知。”

  “可在我看來,這首詩看似簡單,卻是一首佳作,看似簡單的用詞,穿插在此詩中,讓其結構豐滿。”

  “而這些詞,個個的聲律都很融洽,讓這首詩讀起來朗朗上口,想來這只是公子閑來之作,用來練習聲律結合。”

  蘇澈苦笑連連,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麽解釋了。

  然而陳夫子說完,神色一正,非常嚴肅地質問道:

  “公子莫不是嫌棄陳某人文化低,看不起鄙人,不配做你的夫子?”

  此話一出,蘇澈還能說什麽呢?隻好端正態度,認真地回答道:

  “並非如此,我只是覺得我才疏學淺,不配讓夫子浪費精力在我身上,倘若夫子並無不妥,那還請夫子不嫌學生愚笨。”

  學習?這可能嗎?從小到大他就沒打算看一眼書,小時候可以裝作調皮,逃過一劫。

  都人高馬大了,總不能還在夫子書上尿尿,桌子上放蟲子吧,那樣他就真的成弱智了。

  大不了先答應下來,上課的時候,無論問什麽,裝出一副愚笨的樣子,都答不知道,等過兩天夫子看透了,也就告退了。

  見狀,蘇有錢向陳夫子賠了一聲不是,把自己兒子拉到一旁,輕聲說道:

  “兒啊,你給我好好學,還有一個月就鄉試了,你就臨時突擊一下,還有,我可是花了二十兩黃金啊,你別把他給我氣跑了!”

  蘇澈眼睛都綠了,聲音上揚,難以置信地說道:

  “二十兩?!我過生日你都隻給我一兩!請老師你居然給了二十兩?”

  蘇有錢一把蒙住他的嘴巴,慌忙說道:

  “你懂個屁,人家一家子人都在滇縣,就等陳夫子教完你一個月就走,你不多給點,能說得過去嗎?”

  蘇澈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略有些不耐:

  “行吧行吧,學就學吧,反正也就一個月,過了這一個月,你可要多給我點零花錢,我可是你唯一的兒子啊。”

  蘇有錢連連點頭,答應了蘇澈。

  兩人商量完,走到陳夫子面前,蘇有錢帶著討好的語氣,開口:

  “夫子啊,這一個月犬子就麻煩你了,你要有什麽要求,盡管說,我蘇府上下百人一定全力滿足你!”

  說完,他轉身離開,走之前還給了蘇澈一個鼓勵的顏色。

  蘇澈有些哭笑不得,花錢買罪受,有這二十兩黃金,都可以買一份作弊名額了。

  “陳夫子,小子蘇澈,見過夫子。”

  既然決定好好學,該有的禮節不能少,蘇澈規規矩矩地鞠了幾躬。

  陳夫子臉上浮現少許喜色,說道:

  “其實我也覺得二十兩黃金給多了,要不這樣,如果這一個月你能學到讓我滿意,我就退給你十兩黃金,還替你保密,你覺得如何?”

  蘇澈眼睛一亮,抓住夫子的手,喜形於色,道: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夫子說話算話!”

  陳夫子一愣,自己不但是京城上好的夫子,也是最沒有架子的,很多學生都樂意受他指教。

  沒想到這蘇府六少爺比他還要隨意,一點學生的樣子都沒有。

  更過分的是,對蘇澈而言,好像黃金比跟著他學習重要得多的多。

  蘇澈開開心心地把夫子引進房間,一旁的丫鬟投來羨慕的表情。

  蘇澈看在眼裡,有些不好意思地向陳夫子問道:

  “夫子,我這丫鬟也特別愛學習,只是一直沒有機會進學堂,不如讓她旁聽一下?”

  陳夫子摸著長須,略一思忖,點了點頭,表示沒問題。

  陳夫子把手中的兩本書擺在蘇澈面前,一本《詩經》,一本《禮記》。

  “蘇公子,我還不曾知道,你院試是考的多少名次啊?”

  蘇澈聞言,呆了一呆,院試?那是什麽東西?

  陳夫子看著陷入沉默不語的他,有些意外的說道:

  “你不會是考得太低,不好意思說吧?”

  突然,蘇澈恍然大悟,在一兩年前,好像的確有這碼子事,當時自己好像一覺就睡過去了,不過老爹似乎賄賂了考官,搞了個第二還是第三名來著?

  “第二還是第三啊,不太記得了。”

  “那《四書五經》應該基本了解了吧?我就先來考你兩個問題。”

  《四書五經》?這尼瑪什麽東西,這東西自己從來沒有看過啊,更別提了解了。

  “先把《秦風·蒹葭》背誦一遍,順便說一下中心思想。”

  他松了一口氣,這首詩他也還記得,九年義務教育可不是白學的。

  “咳咳,秦風·蒹葭。”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淒淒,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涘,不對,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遊從之,宛在水中沚。”

  陳夫子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說一下這首詩的內容和主要思想感情吧。”

  這首詩到底講了什麽啊?蘇澈依稀記得是什麽男子追求女子,卻怎麽也得不到。

  “嗯……,這首詩講的是就在這樣一個深秋的凌晨,詩人來到河邊,為的是追尋那思慕的女子,而出現在眼前的是彌望的茫茫蘆葦叢,根本沒有女子的蹤跡。”

  “所有景色都呈出冷寂與落寞,詩人只知道苦苦期盼的人兒在河水的另外一邊,不可遇也不可求。

  “至於感情?應該是抒發了詩人求愛而不得的苦悶與惆悵之情吧。”

  蘇澈胸有成竹,可不要小看現代的應試教育,幹啥啥不行,得分第一名。

  這波答案,滿分六分,至少能得五分,從考試角度來說,這已經是巨大的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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