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說呢,嗯...
雖然吧,前天晚上自己那個便宜親戚突然衝進來說著什麽“白帝星就交給你了,這是報酬”,然後撂下兩壇心湖特釀就跑了,但是,嗯......
其實昨天晚上咱是發現周圍有蟲族的,但是,額,怎麽講呢。
蟲族和人類在本質上其實是一種生物,而且當初人類重構計劃自己是除了因譴以外出力最大的研究員,所以,嗯...就挺尷尬的,一不小心忘記這裡不是因譴的老家來著......
可這也不能怪我嘛,馬有失蹄人有失足嘛對吧?
頂著大概是自己重重重重重孫子的重重重孫子敢怒不敢言的眼神,袁吉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看起來賤嗖嗖的,卻沒人敢對他怎麽樣。
“別生氣嘛別生氣嘛。”
無所謂地擺了擺手,袁吉翹著二郎腿對面前的白底學院院長和當今皇帝這麽說,“只不過死了些人而已,多大點事兒啊。”
“那是一些人嗎?”
在袁吉面前尚且年輕的皇帝還是忍不住拍了下桌子,“那是十四萬五千多個年輕人!那是人類未來的新血,那是白帝學院總人數的十分之三啊十分之三!”
“十分之三...謔,搞了半天那麽大一學校才幾十萬個學生嗎?”
對於失態的帝王,袁吉只是挑了挑眉,嘖嘖稱奇,“幾十萬個學生還那麽卷,白帝星的社會壓力得有多大啊。”
說罷,他便起身,頂著在場眾多站在星穹頂點之人的目光離去。
“安啦安啦,該死的沒死就行了,這麽激動幹嘛?”袁吉打著哈欠,在關門之前伸了個懶腰,“趕緊去找生命之種,你們浪費的時間已經夠多了。”
“......”
屋內的寂靜在他走後才逐漸消散,一位皇室清源在這次災難中失去了某位遠親,忍不住抱怨,“他真的完全不在乎嗎?明明全都是他的錯。”
“行了行了,他在幾千年前就完全不在乎人名了,你還沒習慣嗎?”院長歎了口氣,“這次責任在我,我不該放下白帝星的。”
“這怎麽能怪你呢?這次莽原星之行如果沒有你拖住那隻白珀蟲的話,我們人族至少也要折三個清源。”
那位清源正色道,“這次白帝之災,怪誰都怪不到你。”
“停吧,分攤責任是之後的事。”
恢復冷靜的皇帝敲了敲桌子,“這次的會議是重新規劃生命之種的搜尋路線,總而言之,這件事目前更重要一點。”
人類之外,翡玉蟲族攻勢猛烈,深淵惡魔虎視眈眈,異位面的未知勢力在降臨時就屠殺了一個葉海星,心湖水平面不斷上升,安格爾人在他那個蠢兒子摻和進序言星那攤破事以後像是瘋了一樣,幾乎放棄了外交的手段,拚了命也要拉大兩族本來只能算是打鬧的戰線,幾乎要比蟲族還要憎惡人類。
人類之內,平民與貴族的矛盾越來越大,部分星區經濟體系逐步崩潰,社會產生了越來越多無法回避的分歧與對立,隨之產生的便是平民之中也慢慢滋生了新的階級,黑水星域山高水遠,皇室和議會無力管轄,掌握研發各類非法科技的犯罪組織橫行,其手中持有的武器和科技甚至能直接對抗皇室。
此外,最重要的一點,白帝星的生命之種丟了。
生命之種丟了,季原對人類也就半放棄了,季原放棄了人類,就意味著蟲族那位比他這個皇帝含金量幾乎是兩個次元的蟲帝,萬一哪天心情不好,想要來人類這邊散散步,那人類這個種族就能徹底退出歷史舞台了。
內憂,外患,掛還丟了,這就是人類目前的現狀,也是星穹的皇帝,季家現任長子,季農需要解決的問題。
所以說,皇帝不好當,不好當啊。
在心底深深地歎了口氣,季農摸著自己濃密的大胡子,打開會議室中心的投影地圖開始開會。
距離被官方稱為“白帝之殤”的災難過去已有一天,得知白帝學院這個位於首都星,在一夜之間被蟲族攻破的人已經差不多接受了現實。
星網上紛爭不斷,有人認為是反抗軍背叛了人類,有人認為是蟲族研發了新技術可以突破白帝星的防禦,有人說白帝學院內部有叛徒接應,各大媒體的老板也算有求生欲,通過後台把陰陽怪氣的,羞辱謾罵的,傳播謠言的紛紛送入了警察局,早早在各大首頁掛起了“悼念”兩字。
當然,這些都和“白帝之殤”的當事人,沒有半點關系。
太陽在高掛,落下,又高掛之後,恢復能力最強的季清歌才在饑餓的催促下堪堪起床,打開石屋的門迎接正午。
季清歌揉了揉已經睡糊塗的腦袋,茫然地望著天邊的雲彩,在好一陣子之後,才深吸一口氣,大吼。
“起床啦!”
這是睡了多久啊?十二點?整整一天?
李師傅呢?
“吵什麽吵什麽。”
慵懶的聲音在季清歌身後響起,她回頭,看到旁邊的風景,愣住了。
這個...總感覺這個院子好像大了不少,話說這麽多了兩個房子,還是木頭做的,好醜。
“那個,蔚老師,你這個......什麽情況?”
“能有什麽情況。”蔚無雙翻了個白眼,“你把學校炸了,我除了在你們這兒破地方搭個破棚子住幾天,還能幹嘛啊?”
“說起來你們這一屆特級班猛啊,到現在為止已經有兩個炸學校的了,怎麽著,打算在畢業那天一人來一次是吧?”
“嘿嘿,老師你坐。”
季清歌傻笑著扶著蔚無雙坐下,“那現在是什麽情況啊?我們好像睡過頭了,其他學生都安置好了嗎?”
“差不多完事兒了已經,現在那邊兒正在施工重建呢。”蔚無雙朝一階區域的方向指了下“現在吵得要死。”
“哦,對了,這兩天就在你們這上課吧,反正人也不多。”
“哦哦,那李師傅他?”
“他食堂炸了,好多食材被蟲子咬壞了,現在氣得要死,回老家休息去了。”蔚無雙從儲物空間中拿出一袋肉干嚼著,“不過他走之前說你們要能給他搭個廚房他立馬過來。”
“哦哦,寧雲,寧雲!”
季清歌當機立斷,一步跨到寧雲門前,粗魯地敲著門,“起床啦!乾活啦!造房子咯!”
餓了的季清歌,行動力比發情期的猴子還要強。
但好死不死的是,這個寧雲也不知道怎麽了,任季清歌怎麽敲門也沒有動靜。
算了,砸了吧,大不了給他陪個新門。
雖然這麽想了,但季清歌的拳頭要比腦子快多了,還沒等她想到要陪寧雲什麽型號的門時,迅猛的拳頭便如雷般砸向面前這間小屋子的木門。
“轟!”
折了。
門沒折,季清歌的胳膊折了。
她砸門的力氣有多大,此刻的骨頭就折得有多彎。
“嘶——”
她打那隻灰蟲子骨頭都沒這樣的,季清歌跳著腳,流著生理性的眼淚給自己接骨。
“大哥!一扇門而已,你至於嘛?”
啊疼疼疼疼疼疼這破門還加反傷符陣你到底是個什麽鬼東西啊?
“行了行了,過來陪我吃肉干吧。”蔚無雙幸災樂禍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沒本事砸人家的門就將就點。”
“我不,我死在糞坑裡,也不能委屈我自己的胃。”
在宏能的加持下,季清歌很快恢復到最佳狀態,她捏著拳頭,像看著藏了美食的鐵皮罐頭一般,瞪著寧雲的小屋,衝了上去。
一拳,兩拳,三拳。
拳變成了刀,刀變成了槍,槍變成了風刃,風刃又化成了音波,打在門上,碎成一片。
叮鈴哐啷,劈裡啪啦,安靜的小院變成了工地,蔚無雙也不嫌棄,在一邊吃著肉干看熱鬧,偶爾還拿出一袋果凍,大概是昨夜睡夠了,樂呵呵地笑著。
拳頭又折了,刀也劈斷了,哥哥送的裝飾用手槍連灰都落不下,風刃也軟弱無力,讓季清歌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用了假的異能。
“吵死了有病嘛!”
終於,該醒的人沒醒,不該醒的全醒了。
“大清早的在院子裡打鐵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擾人清夢?是不是很招人恨?”
楊凡頭髮凌亂,滿眼血絲,其他人狀態倒是不錯,估計醒的很早,只是窩在屋裡躺著不肯出來。
“我不管,我餓了,就他會蓋房子,還睡得跟頭啥一樣。”
“哈?蓋房子?餓了?你這什麽邏輯?”
楊凡挑著眉毛,看著氣喘籲籲的季清歌,她好像跟寧雲這扇門杠上了,凝聚起周圍的能量,好像是打算給它來發大的。
“話說你不也是全系異能,也會操縱土壤和金屬嗎?”
季清歌動作忽然一頓。
“而且我的房子也是你蓋的啊,你為什麽非要叫醒他啊?”
“...嘖。”
季清歌轉頭,不爽地繼續攻擊寧雲的門。
作為一個公主,建築審美糟糕到自己看了都嫌棄這種話,實在說不出來。
“寧雲你快點醒來吧我好餓啊。”
季清歌也打累了,索性蹲在寧雲門前用超高的頻率敲著門,那不可名狀的姿勢讓一向好色的夕雲看了都沒忍住挪開了視線。
“那個,就那個。”
弱弱的聲音響起,季清歌板著死魚眼回頭看,只見一個瘦弱的少年站在角落,身後還藏了個好像很膽小的綠發姑娘。
“如果你想叫醒屋子裡的人。 ”
少年指著季清歌左手邊兩厘米處的黑色按鈕,“為什麽不按門鈴呢?”
“......”
“......”“......”
“......”
詭異的是,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們在少年過於正常的言論中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沉思之後,他們忽然意識到,自己不知何時竟把“門鈴”和“禮貌”這種城裡的文明人必備的小物件從認知中選擇性剔除了出去。
隨即,被譽為“白帝明珠”的公主,啟明星最大私立研究所的大小姐,冬古爾星系下一任少主的心中忽然升騰起一股罕見的羞恥感。
在森林裡和野猴子呆久了,忽然遇見個正常人,還挺尷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