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歲之前,他在哪裡?”李鶯問。
少女輕輕搖頭:“沒查出來,據說吳府有兩個老仆,是一直跟著他的。”
“……那就想辦法逮到他們。”李鶯沉吟片刻,緩緩道:“不要被人發現。”
“是。”少女肅然點頭。
她明白了李鶯的意思,悄悄完成,誘捕為主,而不引發別人旳關注,不能讓吳侍郎知道。
她瞥一眼法空的方向,卻好像沒看到法空一般,目光一掠便滑過去,沒有一絲停滯。
她抱拳轉身而去。
待院門關上,李鶯蹙眉沉思。
法空道:“覺得不妥當?”
“他會露出這麽大的破綻嗎?早就滅口了才是。”李鶯美麗的黛眉輕顰著。
法空道:“可能這吳侍郎是重情之人。”
“重情之人?”李鶯笑笑,搖搖頭:“重情之人做秘諜?無異於找死。”
“即使是陷阱,也要踩一踩看,對吧?”
“所以要偷偷的來,還有轉寰的余地。”
法空微笑點頭。
“剛才她為何看不到你?”
“一點兒障眼法而已,……釣月道他們如何了?”
“你沒瞧瞧?”
“不值得費那個心。”法空搖頭:“神通也要費神的。”
李鶯緩緩道:“他們現在沒問題了,我做了綠衣司之後,他們便老實下來。”
法空眉頭微挑。
李鶯道:“可能是顧及我的手段,釣月道也有弟子在綠衣司裡。”
“那股勁兒是過去了呢,還是憋住了。”法空道。
“……難說。”李鶯蹙眉沉吟,最終斷定道:“很可能是憋住,等待下一次的爆發。”
法空搖頭。
李鶯歎一口氣,覺得頭疼。
魔宗弟子行事,至情至性,很難壓製自己的脾氣,即使玉石俱焚也再所不惜。
這是修煉魔宗心法所致,無法克除,自己身為魔尊也沒辦法改變這一點。
自己阻攔得太甚,即使保全了他們,也不會得到他們的感激,反而是憤怒與敵意。
他們是寧肯站著死,也不躺著活。
自己阻攔,只能讓他們活一時,卻沒辦法一直活,終究還是會走出那一步。
——
隨後的幾天,風平浪靜。
法空清閑下來。
他一直在思索著玉液固形訣,太陰小煉形。
太陰小煉形與玉液固形訣其中有相通之處,便是吸納月華,利用月華。
太陰小煉形更加粗放一些,玉液固形訣更精細。
太陰小煉形只是將月華粗略的轉化一下,便洗髓洗骨,令身體變得與天地更加融洽,更容易達到天人合一之境。
玉液固形訣則將月華純之再純,轉化為奇異力量,對抗時間之力的侵蝕。
如果將玉液固形訣轉化的力量,依照太陰小煉形的心法路線運轉的話,會有什麽變化?
他試著運轉,發現玉液固形訣的威力大漲。
原本自己練一次玉液固形訣,可以抵擋六個時辰,現在依照太陰小煉形的心法運轉,竟然可以抵擋八個時辰。
如果自己火候再深,一次能凝聚的玉液更多,再將玉液固形訣的氣息循太陰小煉形的路線運轉,有望達到十二個時辰。
這樣一來,便能永葆青春。
這是一個巨大誘惑。
自己為何凝聚玉液不夠多,不是因為修煉時間不夠久,也不是因為精神力不夠強。
修煉的時候很舒服,如身在母胎之中,安寧喜樂,卻迅猛的消耗精神力。
所以余逢春撐不了太久。
可自己不同,精神力量近乎無窮無盡,足夠支撐玉液固形訣的修煉。
為何還練得不夠久,
凝聚玉液不夠多,根本是有一個限制,鼻前虛空的容量。鼻前的虛空,亦如人的丹田一般,是有其容量的。
余逢春的玉液固形訣火候不夠深,即使他練了數百年,還是一樣的淺。
因為他精神力不夠,即使尋找增強精神力的靈藥,尋找增強精神力的心法,還是一樣的不足。
他所增強的精神力,比起玉液固形訣所消耗的,實在不值一提。
所以每次修煉的時間太短,淺嘗輒止,玉液固形訣的火候便不深,鼻前虛空不夠大。
余逢春從沒將鼻前虛空添滿。
到了法空這邊則不成,一添便滿,已經極大限制了玉液的增長。
這便需要足夠的時間來熟練玉液固形訣,依照玉液固形訣的推進艱難,恐怕上百年才能增強。
想清楚了這其中的關竅,便知道想依靠玉液固形訣而長生不死,條件苛刻的幾乎不可能達到。
僅精神力這一條,便是最大的鴻溝。
多數人的精神力太弱,練不成玉液固形訣。
少部分奇才,精神力強,能練成玉液固形訣,但又不足夠強,沒辦法把玉液固形訣練深,玉液不夠多。
達不到一天保持十二個時辰的程度,只能消彌幾個時辰,或多或少延緩衰老,延長壽元。
如余逢春便是這一類人。
僅世間寥寥幾人,精神力奇強如自己。
能盡快推進玉液固形訣的層次,能獲得更多玉液,有希望最終達到保護身體十二個時辰的目標。
自己這般精神力奇強,可遇而不可求。
而且終究能不能練得足夠深,獲得更多玉液而保護身體十二個時辰,還未為可知。
自己就要試著開辟出一條路來。
他隨後的幾天一直精修苦練玉液固形訣,有一絲絲進展而已,比起他修煉別的奇功,可謂緩慢之極。
這天清晨時分,他與徐青蘿楚靈他們剛出了金剛寺外院,便要去望江樓,林飛揚與傅清河回來了。
看到他們出現,徐青蘿他們迎過去,歡喜的問候。
林飛揚笑呵呵的來到法空跟前見禮:“住持,我們回來啦,聽說冷貴妃成了住持的記名弟子。”
法空擺擺手:“朱姑娘那邊如何?”
林飛揚道:“我這次回來就是過來拿調動文書的,只要有了這個,馬上就能離開玉霞關啦。”
法空頷首:“這算是快的。”
“……朱妹子讓出了不少的功勞。”林飛揚興高采烈的臉頓時陰沉下來。
傅清河道:“不管怎樣,朱姑娘總算能回來了,功勞太大也未必是好事。”
林飛揚又露笑容:“對,總算能離開那賊窩啦,我得趕緊去兵部拿了文書送回去。”
徐青蘿忙道:“林叔,兵部現在還沒開門呢,你去了也沒用,不如吃過飯後再去。”
林飛揚道:“我先去等著,一開門就趕緊辦,盡快送過去免得朱妹子著急。”
“嘻嘻,不是朱姐姐急,是林叔你急吧?”徐青蘿笑吟吟的:“是怕夜長夢多,橫生枝節?”
法空道:“你去一趟信王府,讓信王爺幫忙辦這事,你自己去辦,恐怕要有曲折。”
朝廷的一些官員對自己戒心極重,他們判斷自己是妖僧誤國,蠱惑皇帝。
現在竟然收得貴妃為記名弟子,簡直就是大逆不道,已經危及大乾的江山社稷。
兵部裡未必沒有這些極端官員,林飛揚武功再強,在那些官員眼裡也只是一介布衣,是白身。
況且他還是自己的侍從,在這些官員眼裡地位更低,自己尚且沒被他們放眼裡,更何況林飛揚。
“這點兒小事還要勞煩信王爺?”林飛揚不以為意:“我親自跑一趟便是。”
“林兄,聽住持的便是。”傅清河道。
徐青蘿笑道:“林叔,你自己去,恐怕要吃悶虧,依你的脾氣,動手的話,事情可就鬧大啦。”
“怎麽要吃悶虧了?”林飛揚哼道:“朱妹子立下這樣的大功,他們難道還要刁難。”
徐青蘿笑道:“林叔,你把人心想得太好啦。”
周雨道:“林叔,他們會刁難你的,不是說缺這個,就是缺那個,拖來拖去,今天辦不成,明天也辦不成,拖上幾天也無計可施的。”
林飛揚臉色陰沉。
法空道:“別跟自己較勁,去吧。”
“……是。”林飛揚雙眼灼灼。
先前壓抑自己不動手,眼睜睜看那一張張無恥嘴臉爭搶朱霓的功勞,一肚子的火壓了又壓。
此時聽周雨這麽一說,覺得自己壓不住肚子的火氣了,幾乎要爆發出來。
徐青蘿道:“林叔,別想著動手,不解決問題的,反而惹麻煩,你一旦傷了朝廷官員,南監察司與綠衣司都不能坐視。”
林飛揚深吸一口氣,轉身便走。
傅清河忙施一禮,忙跟上去。
法空看著林飛揚消失處,皺眉搖搖頭。
徐青蘿道:“師父,林叔忍不了太久的。”
法空點點頭。
林飛揚本就是嫉惡如仇的性子,脾氣直,藏不住事,肚子裡的火壓了又壓,終究還是會爆發出來。
徐青蘿道:“總不可能跟著林叔。”
法空“嗯”了一聲。
林飛揚的禦影真經練得火候極深,與陰影已然渾然一體,隨時能遁入陰影之中。
尤其是在夜裡,禦影真經更是強絕。
徐青蘿是跟不住的。
周雨輕聲道:“還是盡快讓林叔回去,朱姐姐回來之後便好了。”
周陽道:“兵部真會刁難林叔?”
徐青蘿撇撇紅唇:“那幫大老爺,肯定不會放過這機會。”
法空笑了笑。
徐青蘿道:“師父……”
“隨他吧。”法空道:“吃飯去。”
徐青蘿諸人看他如此,便不再擔憂,跟著一起去了望江樓,看到了李鶯。
李鶯正在周天懷與李柱的護衛下,坐在桌邊吃飯,看到法空他們過來,僅抬頭瞥一眼便裝作看不到,繼續吃飯。
法空腳步頓了一下,目光卻是落在李鶯相鄰的那張桌子,正坐著四個紫袍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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