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雄哼道:“你這是助曹景元一臂之力?”

法空露出一絲笑容:“皇上，貧僧是知恩之人，當初受了大永皇帝的恩情，賜下了永空寺，豈能什麽也不做?”

“嘿，好一個知恩！”楚雄冷笑。

法空歎一口氣道:“皇上覺得我這話不對?”

“你若知恩，就做不出今天的事！”楚雄哼道:“賜你星南峰，難道是讓你接收其他朝廷的高手，替他們培養高手，擋我的路?”

法空道:“皇上，一旦開戰，兵凶將險，誰能斷定一定能取勝，你怎知大永沒有隱藏更強的力量，大永沒有隱藏的力量?”

楚雄皺眉。

法空道:“皇上知道隱藏力量，一層又一層，他們兩朝豈能不知，他們底蘊之深厚並不遜色於我們大乾，甚至更勝一籌！”

楚雄哼道:“不是還有你嘛。”

“所以我不讓皇上你開戰！”法空緩緩道。

楚雄皺眉看著他。

法空平靜道:“皇上是固執之人，我空口白牙的說，皇上即使相信，也想試一試，壓不住野心，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楚雄哼一聲。

他覺得法空這話也沒錯。

自己確實是多疑又堅定，一旦決定了，就絕不會改變，即使中間有重重阻礙，也一定要達到目的。

法空道:“皇上，如果我們大乾真有碾壓之勢，他們兩朝一觸即潰，不費一兵一卒便能一統天下，貧僧怎會阻攔?一統的天下比起三朝並立確實更安穩。”

“真沒希望?”楚雄皺眉。

法空緩緩搖頭:“縱使是貧僧傾力相助，最終的結局還是一樣的，三敗俱傷，結局還是保持原貌，這又何必！?”

楚雄哼道:“你幫忙也不行?”

“沒有貧僧相助，大雲與大永聯手就滅了我們大乾！”法空沉聲道。

楚雄臉色陰晴不定。

法空平靜看著他，不再多說。

楚雄思緒萬千，一會兒懷疑法空的話，一會兒覺得法空一向不說謊，不打誑語是戒律，所以應該是真的。

可即使是真的，自己便要放棄嗎?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而且是這種涉及到江山社稷之事，確實不妥當。

可心底為何有一股不甘，還有蠢蠢欲動?

時間慢慢流逝。

法空盯著天空幾朵白雲，看它們在變幻。

它們在微小的變幻，常人看著會以為它們是靜止的，可在他眼中，它們卻是在不斷的湧動，是處於動態之中，動態中維持著平衡。

這蘊含著天地之玄妙。

半晌過後，楚雄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沒騙朕吧?”

法空笑道:“皇上覺得，貧僧會破戒嗎?”

“可朕總想一試。”楚雄哼道:“憑什麽我們大乾總是受欺負，而不能反欺負過去，難道就一直這麽窩囊?！”

法空道:“皇上憑什麽生於帝王家，而不是出生在一個貧困之家?”

楚雄皺眉。

法空搖頭道:“天地時利人和，數世積累，大雲才鑄就那般實力，皇上如果真不甘心，那就現在開始蓄勢吧，兩三代之後，有望更強一籌。”

楚雄哼一聲道:“三代之後?”

法空笑道:“皇上還想直接超越大雲數代的積累?”

楚雄道:“有你在，未必不能。”

“皇上高看我了。”法空搖頭:“星南峰是能培養出一批大宗師來，可過了這一批之後，恐怕十年之內都出不了太多大宗師了。”

楚雄皺眉，慢慢點頭。

他明白了法空的意思。

星南峰是出大宗師，可大宗師不是無源之水，是需要積累與底蘊的，要想成大宗師，

先要成就神元境，到了神元境之後再積累到一定程度，才能在星南峰的幫助下抵達大宗師境界。從武功入門到神元境，再到神元境中積累到一定程度，不可能一蹴而就，就像種莊稼一樣，是有其過程與時間的。

法空能讓神元境被卡住的高手進入大宗師，卻沒辦法讓人忽略掉神元境之前的過程，所以不可能無限制的造就大宗師。

歸根到底還是要看武林各大宗，還是要讓武林繁榮，就像大雲那般。

而如大永那樣，就是自掘水源，毀自己的基業，也難怪曹景元重新奪回權勢之後，會想著削弱大妙蓮寺的地位。

法空合什:“陛下，貧僧再無可說的了，告辭。”

楚雄道:“神武府的弟子……”

法空搖頭:“神武府弟子資質不成，沒辦法。”

神武府現在已然形成了一個封閉的圈子，都是代代相傳，這樣固然能保證其純粹與忠心，可也同樣限制了其活力。

兩個資質極高之人，所生出來的後代並不一定資質高，資質平庸的不少見，而這些資質平庸之輩也會進入神武府中。

神武府也知道這個問題，所以會吸納外面的天才，往往在軍中遺孤之中，可這樣的范圍還是太狹窄，遠不如三大宗那般廣撒網。

這便造成神武府弟子的整體資質不如三大宗。

楚雄當然知道這個問題，所以會有綠衣司，後來還嫌不夠， 又成立南監察司，都是為了彌補朝廷的武力不足。

“唉——！”楚雄無奈。

有些事情，明知道有其弱點，可是為了其長處，也只能忍受其弱點，神武府便是如此，沒辦法改變規則，只能繼續維持。

法空道:“皇上，朱霓不能為府主的。”

楚雄皺眉看他。

法空微笑:“她畢竟與我的關系太近，皇上也不會放心，而一個不能放皇上放心的府主，又何必非要強推她上去呢。”

楚雄在未來生出了改變神武府規矩的想法，便需要有一個人站出來改革。

而歷來改革之人，下場都不會好。

楚雄將其選為朱霓，因為朱霓有自己在背後撐腰，肯定要幫她的忙，無異於借自己的力。

“她在府內威望極高。”楚雄道:“可謂眾望所歸。”

法空笑笑:“她很快成親，然後生子，相夫教子之後，威望再高又有何用?”

楚雄皺眉道:“相夫教子?”

法空道:“總不能成親之後不生孩子吧?有了孩子，難道就丟到一旁?朱霓是保守之人，不會這麽做。”

“看來在她眼中，神武府沒有自己的孩子重要。”楚雄哼道。

法空失笑:“皇上，人跟人不一樣的，皇上跟所有人都不一樣。”

楚雄能將江山社稷放在第一位，可其他人就未必了。

楚雄道:“你這是罵朕冷血無情吧?”

法空笑著搖頭:“皇上看重江山社稷，有人看重功業，而有些人則更重視骨肉親情，難說對錯，選擇與觀念不同罷了。”

“……行吧，不讓她做府主。”楚雄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