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婧兒和塗音的不愉快比,屋子裡的塗電臉上笑意不減,似乎篤定自己會贏。
倒是胡氏的心情像過山車,顛簸起伏不定,想法也是一時一變。
這兩天,她認準女兒婚事是火燒眉毛,迫在眉睫的大事。
沒想,小兒子的喜事也逼得這麽近……?
婧兒忽而覺著自己心裡七上八下,大有種被人算計的不妙感,她沒再攔在門口不退,悄悄挪動了下自己的身子。
門就這麽被嬌嬌弱弱的塗音,哐的撞開,她怒聲質問:“媽,你要我嫁給石高紈?”
“這怎麽可能呢,姐姐。”塗電心驚肉跳,要姐姐嫁給命不久矣的廢材,那不等於是要姐姐嫁過去就當守寡嗎?
不行,絕對不行!
“不用你們說,我這個做媽還能不知道怎麽做才是對你們的好?”
一聲“媽”,懸在心頭的石頭落肚,塗音情難自抑的伏在胡氏懷裡抹眼淚。
婧兒獨自站在屋外,望著屋內母慈子孝的場面,頓覺自己是個透明人。
她不是落寞,是認命了。
媳婦,終究是外人。
“你在這兒?來,跟我回屋去。”塗雷找著媳婦就要拉著她走,一臉憨厚老實的笑。
婧兒怕事的先摸摸臉頰,沒摸到淚水,緊繃的神經才松懈幾分。
可不能,有事沒事就傷感掉淚。
在這個家裡,沒人會喜歡。
“慢著”胡氏喝令道。
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也敢跟她耍心眼?
胡氏擒住婧兒受傷的手,上邊的傷疤新鮮猙獰,卻也掩蓋不了年輕女人光滑細膩的皮膚。
這,就是女人年輕的最大法寶!
哪個男人能不愛呢?
“媽,還好有你提醒。婧兒,你手上看著越來越嚇人,我帶你去上藥。”
“上什麽藥?要不是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媳婦,你妹的婚事早辦妥了!”
屎盆子沒預兆的扣在婧兒的腦袋上,她不服,也不認。
她爭辯道:“媽,您要想跟劉姥姥攀親家,就不該出損招。何況,您也沒告訴過我們,馬嬸石高紈他們……?”
“啪”的一巴掌,是塗雷打的。
鮮豔的巴掌印,刻在婧兒慘白的臉上,她忍淚怒視,無聲的抗訴。
塗雷打了她,又摟著瑟瑟發抖的她入懷,說:“媽,她知錯了。妹妹的事,也許有更好的法子。”
“你也不是個好的,偏心自己媳婦!”胡氏抱怨道。
難怪人都說有了媳婦忘了娘,這不就是現成的典型?
眼看著自己的大事又要被家人擱置到一邊,塗音忍不住說:“不管,反正我寧死也不嫁病秧子!”
“說誰病秧子?”隔著牆,人老不聾的劉姥姥高聲喊道。
嘿,她算是想明白了,塗家想算計她這老婆子啥東西,還假模假式的送紅燒肉。
果然沒好事!
這一回,胡氏就是說出花兒來,她也不會再上當!
“媽,您別動怒,劉姥姥不會往外亂說的。”事情臨門,婧兒還是記著自己的身份。
胡氏理也沒理,扭頭就走。
“半點用都沒有,養隻雞都還會給我下蛋。你娶的好媳婦,洗衣淋菜,劈柴做飯,她做了哪一樣?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你們長大,你們沒心肝的裝不知道就算了,還幫著外人欺負我……?”
胡氏的碎碎念,可謂是比唐僧的緊箍咒還要叫人頭痛欲裂,無可奈何。
這種殺人誅心的話,殺傷力堪比利劍扎人心窩子。
外人?
虧她說得出口!
塗雷塗電兩兄弟一齊回頭看了看怔在那兒不動的婧兒,半埋怨半指責的搖了搖頭。
他們家能過得這般好,全仗著胡氏的精心巧計,也沒人能欺負到他們的頭上。
“媽,您消消氣,我這就打發她去洗衣服。”
塗雷圍在母親的身邊,哄道。
塗電想著事兒,手腳也不閑著,殷勤的給母親按摩,舒緩筋骨。
眨個眼的功夫,頭腦轉得快的塗電便計上心來,招呼哥哥給母親按摩,美名其曰哥哥的力氣夠大,按得夠勁道。
“你嫂子那兒……?”
“嗨,不是有我呢。哥,你討得媽順心了,嫂子那兒不也就啥事都沒了!”
“可……?”
“媽跟你都在院子裡看著,諾,我做什麽不都在你的視線范圍之內,君子坦蕩蕩嘛。”
“我不是這個意思,是……?”塗雷惦記自己剛對婧兒下的重手,唯恐打壞婧兒如花似玉的臉蛋。
什麽君子,什麽坦蕩的,他聽不懂,也不想懂。
胡氏躺在木藤椅子上,一下一下的晃悠,愜意自得。
受了委屈的婧兒回到屋裡,並沒有立刻翻找髒衣服出去洗,而是坐在炕上,神思恍惚。
洞房花燭夜,男人摟著她指天發誓,保證這輩子都不會打她。
誓言猶在耳,心如墜冰窖!
男人的話, 真就這麽不可信?
幾道微不可察的腳步聲,在向她逼近,來人是刻意放緩腳步?
這可不太像是五大三粗的塗雷會做出的事兒,想到這兒,婧兒未抬頭看來人是誰,她已將身子躲入被窩,掩藏自己的聲息。
會是誰?
被子被人掀開的刹那,婧兒驚恐的眼神,說明了來人是誰。
胡氏歪過頭,表示不用塗雷再給自己按摩。
她面容疲憊的揮了揮手,示意他回屋去,想自己一個人躺椅子上眯會兒。
突然沒了事做的塗雷,站立不安,惆悵不已。
母親是嫌他了?
“嫂子,你這臉上的傷,看著不輕,讓我摸摸看……?”
“……!”
婧兒靈活地翻個身,貼著牆面,暫時逃過塗電的魔爪。
該死的,他不是在院子裡陪媽解悶嗎?
難道,媽也知道他憋著喪盡天良,毫無倫理道德底線的齷齪心思?
“不愧是我和哥看中的女人,就是冰雪聰明,這麽快就想到我已經把我跟你的事在媽那兒過了明路。”
“死不要臉的,誰跟你有事!”
“哥大字不識幾個,就會下地乾活,有什麽好?你跟了我,我定教你千字文,四書五經。”
“他再不好,我嫁的男人是他,不是你!”
隨著塗電鬼魅般的爬動,一點點遊移至婧兒的腳邊,像是在狩獵唾手可得的獵物,他近距離的觀賞婧兒的恐懼絕望交織在一起的痛苦表情。
美人玉足,小巧玲瓏,白皙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