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兒心內忐忑不安,思來想去,更覺著自己很可能殺了人。
她抓著頭髮,縮在角落裡,留下了悔恨的淚水。
她本無心傷人,奈何人卻因自己而喪了命。
如今,小叔子的屍體離奇消失,是老天爺在幫她,還是他死不瞑目成了厲鬼?
胡氏以為婧兒有意偷懶,大聲的罵道:“你個豬啊,成天不是躲床上睡大覺,就是裝成腦子有病的樣子!你再不去煮粥,我一棍子教會你做人!”
對於婆婆的謾罵,六神無主的婧兒已自動屏蔽。
此刻,婧兒的精神已經接近崩潰。
東屋裡,塗雷懶洋洋的舒展四肢,沒好氣的想:媽的嗓門比外邊的銅鑼還響,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他一面打著哈欠,一面走出屋子,頭也不抬的說:“媽,我今兒累得很,你能不能消停會兒?你看,我眼睛都腫了!”
“什麽眼睛腫?”胡氏咆哮道。
她瞥了大兒子一眼,仍舊是大喊大叫道:“你娶的好媳婦,賢惠媳婦,漂亮媳婦,什麽活也不乾,叫她去幹活,她還裝瘋賣傻!你再不來治治她,她都快要上房揭瓦,騎到你老娘的頭上作威作福!”
“那您,您打她,打她她就聽話了!”
霎時間,塗雷沒了脾氣,話都不會說了。
當著母親的面,他唯唯諾諾的伸出手去扒拉婧兒的頭髮,又拽婧兒的胳膊。
突然,婧兒抱住塗雷的手臂,把這個男人當成了自己的依靠,淚眼婆娑的說:“相公,你幫幫我,幫我找到小叔子,他是不是故意躲起來嚇唬我?我受不了了!不管他是死是活,我都……?”
“呸,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你竟敢咒我兒早死,看我今兒個不打你一頓,你是不曉得利害!”
胡氏不等婧兒說完話,跳到婧兒的面前,對著婧兒的臉就是一頓左右開弓的狂扇。
下手之狠,速度之快,令人頭皮發麻。
“娘,你又抽什麽瘋?”婧兒忍著自己臉頰火辣辣的腫痛,嘴臉溢出一絲鮮血。
她不開口還好,她這一開口,反而讓胡氏坐實了她這個兒媳婦對婆婆不孝不敬的罪名。
沒等婧兒話音落下,胡氏惡狠狠的掐著婧兒的脖子,罵道:“小妖精,你若一心找死,我自有本事讓你死無全屍!”
“媽,你這是幹什麽呢?婧兒,你是不是傻,還不快跟媽說你錯了?”塗雷心有不忍,不想看著自己這麽如花似玉的媳婦死在母親的手裡。
聽了他的話,婧兒心裡是又酸又澀又苦,痛苦萬分。
婧兒流下了淚水,說:“你真心疼我的話,就不會只是動動嘴皮子說話,而沒有一點兒實際上的行動。”
塗雷愣了愣,說:“你還想要我怎樣?為了你,跟媽鬧?媽,你看她都開始說傻話了,就放了她這一回。”
胡氏卻冷笑了。
胡氏邊松開婧兒的脖子,邊笑著說:“她不是傻,是精明!”
“媽,我這就帶她到廚房去煮粥哈!”塗雷不懂母親話中有話,一心想著趕緊走人。
但他的手還沒碰到婧兒的手,婧兒已被胡氏拽到一旁。
婧兒驚恐的看著近在咫尺的婆婆,她與婆婆幾乎是臉貼臉,頭抵著頭。
她使不出力的身子,軟綿綿的靠在婆婆的懷裡。
在塗雷的眼裡,母親還是很喜歡婧兒這個兒媳婦的。
“盡管,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害怕什麽,但我不得不提醒你,要想在這個家活下去,你就得聽我的話,任勞任怨。否則,我有本事讓你在這個家待不下去!”
胡氏放下狠話,扭頭就走。
她絲毫也沒有把婧兒這個大兒媳婦當回事,可以說是不當人看。
塗雷等母親一走遠,才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有母親在的地方,那種無形的壓迫感便會籠罩在他的身上,無法擺脫。
“婧兒,你不去煮粥?”塗雷想要叫住婧兒,卻被婧兒一個冷冷的眼神,看得他心裡直發毛。
婧兒一言未發,扶著牆回到了屋裡,坐在那兒怔怔的出神。
不管是不是真的出了人命,她都不會輕易為那種禽獸償命的!
她在心裡打定了主意,也便刻意不再回想自己可能誤殺了塗電這個事。
一連幾天,塗家這小院子裡都很平靜。
除了胡氏偶爾會河東獅子吼之外,其余人見了面都沒話可說似的。
“姥姥,你說你在哪兒見到過塗電啊?沒看錯?”
“哎喲,你要這麽問的話,那我還真不太敢打包票了!我也就是聽人說了一耳朵,又學舌跟你嘀咕兩句,沒別的意思。”
劉姥姥怕事,擔心自己一承認在喬寡婦家見到過塗電的身影,就會傳進胡莉的耳朵裡,那她還不是惹了一身騷?
想到這兒,任憑婧兒再怎麽問,劉姥姥說什麽事都是支支吾吾的,沒一句實誠話。
“那種老太婆的嘴裡,能有什麽中聽的話?竟敢說我寶貝兒子跟一個寡婦在一起?屁話!”
胡氏好像憑空一跳出來,就把扒在牆頭跟婧兒說悄悄話的劉姥姥嚇了回去。
婧兒忍不住說道:“關於這件事情, www.uukanshu.net您到底是在自欺欺人,還是在演戲?別人不清楚,我想你心裡是有數的。既然寡婦家的飯菜這麽好吃,你又何必計較喬姐是個寡婦?”
“你說什麽?”胡氏差點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這個包婧兒,怎敢用這種輕蔑不屑的語氣跟她這婆婆說話?
況且,管誰叫姐呢?
胡氏叉著腰,就要發火。
婧兒搶先一步,開口道:“您不是還盼著小叔子考取功名麽?他要再不溫習功課,想是這輩子都跟為官做宰之事扯不上半點關系咯。”
“你!”胡氏先是一怒,轉念又一想,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她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但她辛苦養大的寶貝兒子可不能和她一個樣,沒一點兒出息。
婧兒笑著看婆婆興衝衝的出了門,心裡別提有多得意。
好嘛,她也算拿捏住胡莉的一個小小的把柄。
且看今後,鹿死誰手!
“婧兒,你這傷都快好了,怎還不讓我碰你?”
塗雷嘴裡嘟囔道。
他翻過身,將婧兒攬入懷,低頭就要捕捉婧兒的嘴唇。
婧兒一躲再躲,終是不耐煩又極度厭惡的說:“要我說多少遍,你嘴巴很臭!”
“臭什麽臭,我聞著沒味兒!你再躲著我,我也就……?”
說著,塗雷就要對婧兒用強的。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塗電的聲音。
“哥,嫂子在屋裡麽?我想跟她說句話,就說一句話!”
塗電摸著自己被母親擰紅了的耳朵,暗罵婧兒是個出賣他的賤人!
他不報此仇,誓不罷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