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來生,他定不負她!
石傅聖心裡懷著對塗音的愧意與情意,腳步沉重的往回走。
於她而言,他已是個徹頭徹尾的懦夫,無需多說。
“我塗音這一輩子,要嫁就隻嫁給石傅聖一個男人!”塗音已經掀開紅蓋頭,眼裡有淚,絕望的在人群之中搜尋著自己熟悉的那個人。
眾人嘩然,又都在偷笑著竊竊私語。
這都跟男人在草垛裡亂來了,還整得自己跟貞潔烈女似的,可不可笑?
也得是石笙聖那種病秧子才會願意娶破鞋,換了他們,白給都不要!
就這種女人還想要彩禮,白日做夢呢!
這些吃瓜群眾說什麽的都有,但多數不是好話。
因為在他們的眼裡,塗音就是一個品行有虧的姑娘,不值得同情,也不配光明正大的嫁人。
石大海也覺得很丟面子,自己即將為兒子迎進門的兒媳婦怎麽能說出這種有失婦徳的言語?
再加上,那麽多人都在嘲笑他家娶一個破鞋進門,這讓他當村長的臉,往哪兒擱?
“咳,我兒也不是非你不娶!你既如此說,那你們家還不快退還彩禮,此事做罷!”
“老爺,少爺那兒……?”小墨子提了一句嘴。也是怕石大海這會兒頭腦一發熱悔了婚,回頭又要懊惱自己嘴快。
石大海也是當局者迷,哪兒還聽得進小墨子的提醒。
何況,他見這些人在聽到他說退彩禮之時,都是一片歡呼,那他自然更加認定自己沒做錯。
他頗為自豪的笑了笑,將弓著身子的小墨子往前一推,說:“你就帶著人守在他家,他們幾時還了彩禮錢,才能走!”
“啊?”小墨子很不情願的留了下來。
胡氏見石大海說走就走,她有心想去央告他留下,凡事好商量,但都沒什麽用。
這下子,那她女兒這輩子豈不是完了?
還有人在說風涼話:自家的便宜女兒,也有臉要那麽高的彩禮?活該嫁不出去,呸!
“音兒,音兒你快跟你未來的公公說幾句軟話,你……?”
胡氏握著女兒冰涼涼的手,急紅了眼。
她這傻女兒喲,怎就不曉得服軟?
“要不然,就這麽算了?”塗虎耳也嫌丟臉。
這本來是挺好的一件喜事,誰知塗音會突然瘋言瘋語?
婧兒觀察著小姑子的臉色,厚重的胭脂水粉之下,仍蓋不住她散不去的傷悲。
愛上一個人的痛,與得到又失去的煎熬,都已經把她壓得喘不過氣來。
若有來生,她要麽不愛,要麽就一定要那個男人完全屬於自己!
“啊……?”
“啊……?”
“啊……?”
塗音一把剪刀扎進自己脖子,義無反顧的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如一朵花兒,迅速綻放又敗落,凋零之快,令人無比惋惜。
怕事之人都恐沾了晦氣,紛紛做鳥獸散。
唯有胡氏摟著女兒的屍體,哭得死去活來。
她一疊聲的咒罵,罵了整個大石村的人,連隔壁的劉姥姥也沒放過。
在胡氏狹隘又自私的眼裡,但凡是個人,都是殺害她女兒的凶手。
唯獨她自己,沒有錯。
“這是怎了?”塗電假借著去上茅房,躲了出去。
塗雷也有樣學樣,趁著大家夥兒一個不留神,縮在屋裡睡大覺。
鄭氏和小兔倒是真的去過茅房,還不幸的親眼目睹塗音自裁的畫面。
這就……死人了?
“嗚嗚,這都怨你們,是你們沒有保護好我的女兒!”
胡氏歇斯底裡的喊道,同時也指著公公婆婆的臉,說:“平日裡,你們不都有很多的響亮話嗎?到這會兒,你們兩個老家夥又裝什麽啞巴?”
“媽,我覺著這事兒不怪……?”婧兒還沒有把話說完,她人便被失了理智的婆婆狠推倒在地。
塗奶奶好心過來扶婧兒起來,也差點遭了胡氏的毒手。
胡氏就跟瘋了一樣,對誰都具有攻擊性。
“這樣吧,你們先回城裡,等確定了日子,再通知你們回來也一樣的。”
婧兒自作主張,要爺爺奶奶和大伯一家先行回城去。
至於這塗音的喪事,還得等胡氏冷靜下來再說。
塗爺爺和塗虎耳放心不下,都覺著在這種時候,他們就應該留下來。
“你們不走?那我跟小兔回去,不等你們了!”鄭氏不再拖泥帶水。
塗虎耳拉著自己媳婦的衣袖,想要她看在他的面子上,先不要急著回城。
他們就算在這兒再滯留幾天,也耽誤不了什麽事吧。
“你們回吧,留著也沒用!”塗雷站在婧兒這一邊的原因,是想著家裡能安靜些。
塗電也是這個意思,且就是嫌棄大伯他們幫不上忙,還淨搗亂。
塗虎耳動搖了,說:“那就,我們晚些時候再來看看你們。”
“走了就別回來了,看到你們就心煩!”盡管,塗電說的特別小聲,但該聽到的人都聽清了。
這種事,誰能預想到呢?
大家都意志消沉,誰都不願意為了塗電的幾句氣話而發火。
直至坐在回城的馬車上,塗爺爺和塗奶奶都還沒有緩過神來。
小孫女還那麽年輕,怎麽就想不開了呢?
小兔還小,不知道大人之間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她還想著跳個舞唱歌逗爺爺塗虎耳開心。
“小兔乖,坐好!”鄭氏板著臉,還不忘瞟一眼丈夫的臉色。
不止是他們心內不舒服,石笙聖得知了這消息,當天晚上便暈死過去。
石傅聖更是對月長籲,爛醉如泥。
“音兒,音兒啊,我的音兒你怎麽這麽狠心?”石傅聖哭得像個小孩子,稀裡嘩啦。
這大概便是世人琢磨不透的:情!
塗草在外溜達回了家,方才得知女兒沒了的消息,他整個腦袋都在嗡嗡作響,人也辨不清東西南北。
“是誰害死了我女兒?”
“音兒她,是自殺!”婧兒不想開口說話的,但塗雷和塗電都哭得那麽痛,自己也得有些正常人的反應。
“不可能!”塗草了解自己的女兒,怎麽會是那種輕言生死之人?
他活到這個歲數,都還怕死!
他自我安慰的笑了,說:“你們都在騙我,我女兒一定是睡著了而已!”
胡氏端著一盆熱水走進來,笑著說要給塗音擦身子,要讓她在那邊也活得乾乾淨淨,漂漂亮亮。
一下子,塗草崩潰大哭。
村裡人聽著這風卷來的塗家人的悲愴,都覺毛骨悚然。
一夜過去,嗚咽不絕的嚎哭聲才靜了下來,人們好不容易才眯了會兒眼,便一陣陣緊鑼密鼓之聲將他們從睡夢中驚醒。
是馬氏有話要說。
“我兒子需要娶媳婦衝衝喜,你們誰家有適齡的姑娘願意,都可以到我家商量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