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秀才家的就是鋼口,說話真幽默!”胡氏忍了,不願再跟焦娘子繞著舊帳掰扯,沒好處。
左不過,是沒個木盆。
想到了這裡,胡氏默默的在心裡又給婧兒記上一筆,連個木盆都看不住,還算是個人麽?
婧兒仰頭笑道:“媽,你也坐過來,大家一起圍著坐,坐著聊天,多好呀!”
這屋子裡的人那麽多,只有婆婆關注她的腳涼不涼,還暖心的讓她回被窩裡躺。
普天之下,再也難尋出她這麽好的婆婆!
婧兒心滿意足,全然沒看到婆婆黑了的臉,一副掐死她的心都有的表情。
“嫂子,你把我們留下,是不是要利是?說個數,我給了就是,留下吃飯就不必了,我媽在家等我回去呢。”
王劉氏的話,猶如石子擲入水裡,激起層層水花。
仿佛,揭開了胡氏虛情假意的遮羞布!
眾人一聽要掏錢,都亂得不知所以然,七口八舌的議論起來。
這不是才有嗎?
她們就是得給紅包,不也應該等孩子呱呱落地,辦酒的那天?
亦或是孩子的滿月酒。
再不然,關系好的人家,想送點禮意思意思,那就送唄!
這會兒,跟她們有啥關系?
焦娘子拍手叫道:“哎呀,果然好算計!孩子沒生就要跟人伸手要錢,等孩子生了又要一回,滿月了又要一回,還省了辦酒的錢,你們摟錢都摟出新花樣了!”
“這可怎辦?”
“我家,我家最近家境甚是艱難,掏不出一個銅板!”
“沒得給的,誰稀罕她家的一頓飯啊?”
……
說什麽的都有,卻極少有像王劉氏這麽痛快的。
馬嬸被這些婦人吵得腦仁疼,張口呵斥道:“吵什麽,吵什麽吵!也不嫌丟人呐!要也就幾個銅板的事,大家就當沾著點兒喜氣,給了也就完事了!”
她隨手摸出幾個銅板,當著眾人的面,拋擲到婧兒蓋著的被面上。
王劉氏也有樣學樣,特意比馬嬸要少一個銅板,才將銅板扔出去。
這就是強迫眾人施舍嗎?
婧兒心裡想著,又礙於婆婆都沒言語,自己說的話又沒分量,只能撐著笑臉相迎。
事畢,胡氏喜滋滋的數著銅板,少說也有一串錢。
能到這個數,還不用請吃飯,自家是一文錢都不用掏,多好!
“媽,咱這樣不好吧?”
“你還有臉說,要不是因為你個敗家玩意,能是這麽點錢?我就該讓你出去跟那些人討銀子,別人家也就算了,隔壁的劉姥姥對你準大方得很!”
“又是劉姥姥?劉姥姥也不容易!”
“她不容易?誰又容易?”胡氏唾沫橫飛,全噴婧兒臉上。
婧兒撇嘴,還好自己沒將劉姥姥割走亂石塘附近野草的事說出來,不然就憑婆婆這貪得無厭的嘴臉又怎會放過!
婆婆坑人哄人的手法,是層出不窮,花樣百出,令人見之歎為觀止!
焦娘子拿定主意,死也要吃胡氏一頓飯,不然不就虧了嗎?
哪知道,別人都是關門放狗,到了胡氏這兒,她是關門放自己兒子,也就是塗雷和塗電出來現眼。
“刺兒頭”焦娘子一見這陣仗,“嗷”的一聲撒腿就跑,好似後面有餓狼在追一樣。
婧兒遲疑著朝前走了兩步,就聽身後的婆婆張嘴道:“老二,你明天寫封信,找個理由請教書先生幫忙帶去給你大伯。
” “又找大伯?”得辛苦寫信的塗電還沒開口,做哥哥的先有話要說。
塗雷一貫不喜大伯一家,不僅是討厭他們廢話一大堆,還看不慣他們自以為是的做派。
開個小雜貨鋪,很了不起?
“哎喲,你這孩子又犯傻了!你媳婦有了身孕,總不能不跟你大伯說一聲吧?不管他怎麽想,我們做到了親戚該有的本分,通知到了就是個禮數!”
胡氏慈愛的笑了笑,懷裡揣著錢,日子有了指望,心裡就踏實!
至於別的,她才不在乎!
這小叔子寫不寫信,婧兒管不著,但自己男人的心情,她作為妻子需要照顧一二。
“媽拿定主意了,咱就聽媽的話辦。橫豎,只要媽高興了,咱怎麽樣都值當的!”
“怎麽連你也幫著媽說話?”
“媽說的是對的,盡親戚的情面,這話難道有假麽?”
婧兒聽不明白男人話裡的糾結與煩惱,這自家的大伯不是聽說很有本事嗎?
自己男人這麽不待見親大伯,是發生過什麽?
“婧兒,你甭理他,他啊腦子不太好,容易犯軸,過會兒就不相幹了!你來,來跟我回屋,我有好話跟你說!”
“媽,你不能這麽說話,他……?”
“走!”
胡氏不由婧兒分說,半拖半拽的拉著她回了屋。
也不關門,婆婆的話就已經如同一榔頭重擊在婧兒的心口。
“婧兒啊,你大伯他有的是錢,像今天一吊錢的,他有的是!等他回來,你可要積極嘴甜一些,討他們一家歡心!”
“斟茶倒水?”
“不止如此,你還要再乖一點,給你大伯按摩肩膀,松松筋骨什麽的,多誇你伯母年輕漂亮,持家有方等等!”
“這是我們家的規矩?”
婧兒不解的追問道, 她可沒聽人說起過,侄兒媳婦要給大伯按摩松骨?
另說了,這不像是胡氏和塗雷他們常用的出事方式。
“我家規矩是多,你要覺做不來呢,我也不勉強你,但你要想清楚了,你是個無家可歸的女人,肚子裡又有了孩子,要再是個棄婦,這世上有你的活路?”
“媽,我……我沒說不依著您說的做。只是,只是這種事,會不會太丟……面兒?”
“哼,我都不計較,你也無需有顧慮!”
胡氏心想,要丟面兒也是你一人丟,新來媳婦有些地方做得不對,後續事情鬧大了,她才會有大把大把的銀子收!
哎呀,兒子那兒,她還得費心去勸說勸說。
天大地大,白到手的銀子才是最香的!
夜裡,因胡氏說年輕媳婦懷孕的話,不能跟夫君同床,打罵著逼塗雷去了弟弟的屋裡睡。
婧兒獨守空房,臥不暖的被褥,靜不下來的心,都在訴說她的憂愁!
這大伯一家,她也只在結婚那天見過一面,收了茶禮。
呃,按婆婆在村裡的口碑,以及她親眼目睹到的一些事實,都說明婆婆凡事都有所圖,隻不知這一回,婆婆圖大伯家什麽?
僅是銀錢?
“哐當”的開門聲,等婧兒爬到窗戶往外瞧之時,對面塗電和塗音屋子裡的油燈都一齊亮了。
婧兒全神貫注的盯著對面的兩個屋門,生怕自己眼錯不見,又像上次一樣錯過了。
“唔……?”有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