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衫微微一笑。

　　“確實有些無聊，在這裡也沒有什麽事可做。”

　　趙雲霓輕挽發絲，笑道:“我們可以聊聊天。”

　　司馬衫點點頭。

　　“好啊！”

　　趙雲霓笑道:“我們去外面吧，有風，涼快一點。”

　　“隨你！”

　　兩人走出屋子，坐在屋簷下，望著面前的牡丹花。

　　趙雲霓撐著下巴，柔聲道:“我聽說，巫影都是在暗無天日之中長大，是不是?”

　　司馬衫輕輕點頭，微笑道:“沒錯，每一個巫影，都是在水牢之中長大的，那裡沒有陽光，只有昏暗的燈光，以及數不盡的危險和戰鬥！活下來的，都成為了高手。”

　　趙雲霓疑惑道:“那，剛才你為何對蒼鷹說不確定呢?”

　　司馬衫輕歎道:“每一個人，都不能百分百的信任，示敵以弱，是一種生存手段，蒼鷹是個野心極大的人，而且，心狠手辣，不得不防啊！”

　　趙雲霓繼續問道:“那為何不直接讓巫影刺殺天蒼派的人呢?天蒼派的高層一死，這門派也就完了！”

　　司馬衫側頭，望向這個傻丫頭。

　　笑道:“做是可以做到，但三百巫影也難以存活，還有，天蒼派死去再多的高層，丞相府隨時都可以再培養一個出來，這樣的事情，沒必要做，還不如慢慢蠶食，在所有人意料之外，迅速讓天蒼派徹底泯滅。”

　　趙雲霓輕歎一聲。

　　“所以，覆滅天蒼派的最終目的，是我的父親，對嗎?”

　　司馬衫也沒有隱瞞，輕輕點頭。

　　“難道，真要鬥個你死我活嗎?”

　　趙雲霓苦澀開口。

　　司馬衫歎道:“我只是聽命於我的義父，我說什麽，算不了主的。”

　　趙雲霓長歎一聲。

　　“我也無法改變我父親的意志，在他的眼中，只有二哥，有時候，從他的眼中，我看不到一絲疼愛，仿佛，我在他眼中，只是一個工具而已，這種感覺，讓我很難受。”

　　她露出神傷，她第一次向別人袒露心裡話。

　　司馬衫側頭看向她，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能輕輕拍拍她的肩膀。

　　趙雲霓苦笑道:“有一件事，我印象特別深刻，小時候，二哥搶了我的食物，我向他告狀，他一言不發，隨後大罵，這些小事，讓我以後不要煩他，那一晚，我哭了很久，只有大哥安慰我。”

　　說著，她的眼中流下了眼淚。

　　這也是她，從小就想要逃離丞相府的一個原因。

　　世間疾苦千千萬，即使生在官宦世家又如何?

　　他伸手，擦去趙雲霓臉頰的淚水。

　　輕歎一聲。

　　“我從小，生活在一個水牢之中，你生活在另一個牢籠之中，我們都是不幸的，我們的命運，從出生那一刻，就已經注定。”

　　一隻飛鳥從空中飛快。

　　它是那樣的自由，隨風飛翔。

　　司馬衫和趙雲霓都投去羨慕的目光。

　　他們心中，都向往著自由。

　　那是觸不可及的夢。

　　趙雲霓脫離了司馬衫，很難在這個複雜的江湖存活，而司馬衫，成為巫影的那一刻，已經沒有了自己，只有命令！

　　而且，他的心，無法讓他背叛司馬風，不管怎麽說，他的一切，都是司馬風給的。

　　兩人就這樣，看著空中的飛鳥，許久，許久沒有開口。

　　直到飛鳥消失了身影。

　　他們同時歎了一口氣。

　　所向往之美好，永遠都只能在夢中看見。

　　空負一身武藝，卻做不了自己。

　　趙雲霓望著司馬衫，柔聲道:“如果，我讓你帶著我，遠離廟堂的爭鬥，遠離江湖，你願不願意，立馬帶著我走，去一個桃園之地，沒有人打擾我們！”

　　司馬衫不敢看她的眼睛，望著天上的白雲。

　　過了很久，才搖頭道:“對不起，雲霓，義父養了我二十三年，我的一切，都是他給的，我不能就這樣離開。”

　　趙雲霓失落的低下了頭，這個答案，她已經猜到，只是聽到他親口說出，心中還是有些難受。

　　許久，司馬衫繼續開口道:“雲霓，如果你想做一個普通人，我會為你找一個不錯的夫君……”

　　趙雲霓立馬打斷道:“你，想讓我離開你嗎?”

　　司馬衫輕歎一聲。

　　“你不知道我在做的事，有多少危險，而且，總有一天，國師和丞相會刀兵相向，那一天，不遠，或許三年，或許五年，或許更近。”

　　趙雲霓沉默了，她雖然對趙志心中頗有怨氣，但那是她的父親，是生她養她的人！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無論誰贏誰輸，他都要失去很重要的人。

　　這是不可阻擋的事情。

　　是她和司馬衫的悲哀。

　　現在，她知道，為何司馬衫總是與她似近非近了。

　　“這就是，人的無可奈何嗎?”

　　“我命由我不由天，都是騙人的！”

　　司馬衫點點頭， “是啊，都是騙人的，真正的大勢面前，你我只是那隨風而動的浮萍。”

　　趙雲霓眼神逐漸堅定，“我不想做隨風的浮萍，司馬衫，我愛你！”

　　她的話，堅定有力。

　　司馬衫整個人，呆在那裡，這猝不及防的表明心意，讓沒有絲毫準備的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趙雲霓安靜的等著他的反應。

　　司馬衫搖搖頭，輕聲道:“對不起，雲霓！”

　　“為什麽?難道，這些日子，你就沒有對我有一點心動嗎?”

　　司馬衫輕輕搖頭。

　　“我難以欺騙自己的心意，但，你要想以後，未來，我給不了你任何許諾，你明白嗎?”

　　趙雲霓低下了頭。

　　苦澀一笑。

　　“我明白，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麽，你顧慮的沒有錯，我只是想告訴你自己的心裡話，以後的事，等以後發生了再說吧！”

　　司馬衫緩緩起身，他心亂如麻。

　　身旁的女子，他很是心疼。

　　他真的很想衝動的將她攬入懷中，大聲告訴她:“我司馬衫，喜歡你，我們一起遠離江湖，遠離國師，遠離丞相，前往一世外桃源，相守，相伴一生！”

　　但理智告訴他，不能這樣做。

　　司馬風給了他書，讓他有了思想，不像其他的巫影一樣，不是讓他來背叛的，而是讓他擔起大任的。

　　趙雲霓跟著他起身，從他的背後，緊緊抱著他的腰。

　　“讓我抱你一會兒，就一會兒，在這之後，我只是跟著你的一個小醫女，你我沒有任何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