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咱們真就這麽走了?去火星?”二公子的眼裡是滿滿的不甘。
中年人頭也不回,微微皺眉露出一種十分不屑的表情道:“你現在是族地的總負責人,不知道該怎麽稱呼我嗎?
路上時間很漫長,把家傳的升華之道好好研習一下。如果你到了火星上還是肉骨凡胎,怕也沒什麽機會能活下來了。
還有,吩咐你的事情就老實去做,不要總是有自己的想法。這次能讓你跟著逃過一劫,純粹就只是因為其余所有的繼承人候補都不幸到來不及趕過來而已。”
他的話十分不客氣,哪怕是對自己的親生兒子而言。以二公子這種為了權勢可以謀害親哥的性情,尋常帝王也少不了多加防范,但甄家主卻像是吃定了他一樣。
“不要有自己的想法麽?族長您事到如今仍舊想的還是把家族傳給十三妹?難道……您決定舉行祈禱儀式?”二公子盯著父親的後腦面露凶光,狠狠地咬著自己的牙齒。
但他還真就被吃定了。哪怕他此刻踏入超凡,哪怕飛船上所有的人都終於他,他也不敢對面前的長著出手。
因為他清楚,沒有那個男人,他現在無論在地球還是太空都根本不可能生存下去。
身為家主,必須在任何情況都備有預案與退路。所以那個男人可以在世界末日仍舊保持一臉淡定,可以對本性凶惡如他的狂徒肆意出言嘲諷。
一切只因為,所有可能與變數,都已經被他考慮過並心中接受下了。而想要做到這些,二公子還太年輕了。
說到祈禱儀式,若是二公子不提,甄家主還真就給忘記了。那是遠古流傳下來的族訓,連帶著一套複雜繁瑣的祈禱語,儀式與獻祭流程。
那是某位庇佑甄氏先祖的女神曾給出的承諾,大體便是若甄氏危難,可出手保一位小輩族人無虞。
流傳至今,被精心保存的儀式細節依舊完整,但曾經的往事卻早已不再可考證。
只是這份承諾有幾條限制,令人頗為無奈。
其一是只能使用一次。所以即便歷史上數度遭遇危難,但因為沒有達到過亡族滅種的程度,所以甄家的先人們便也沒有使用過這唯一的一次機會。
其二是那位大能的承諾僅限於保下一人平安,卻不包含幫助家族解決遇到的麻煩。在歷代家主放眼大局的視角中,這張“底牌”就顯得頗為雞肋了。
其三是雖然原因不明,但這份承諾所接受的庇護對象僅限於女性族人。只能說十分令人費解。
想到這裡,中年人似乎想起了什麽讓心情變得十分糟糕的事情,冷哼一聲道:“儀式?我們現在還有時間舉行儀式?
你覺得是我們的命重要,還是你那每晚咬碎牙齒恨不得千刀萬剮的小妹更重要?哪怕她的誕生承載了我族脫離詛咒的希望。
對了,這件事你還不知道吧?我一直以來一定要把家族交到她手上的原因。你是不是以為因為她比你優秀,讓為父看不上你才如此執著的?
事實上,對權力的執著,對處理家族諸多事宜的經驗,與各路豪強的交際手腕,怎麽看你都比她更具備成為家主的資格。
更重要的是,你有著把自己當一個甄家人的自覺,有著成為家主並為之不惜一切代價的執著。
你以為我是因為她的才能才執意傳位於她?大錯特錯!現在又不是開疆拓土的年代,縱使智冠當世,又能為甄家帶來多少利益?
地球這塊小小的蛋糕,早在幾百年前就已經被分食光了。光憑個人的才能,是不可能撼動如今天下的局勢的。
她必須成為家主,是因為她是我製造出來的,用來代替真正的女兒。為了達成這個目的,我甚至不得不被有所察覺的斯卡瑞狠狠敲詐了一筆。
傳聞上古有大庸王朝,那是我甄氏發源的源頭。甄承庸,繼承了我族根源,承上啟下,方可開辟新的天地。
她的體內有我甄氏血脈,同樣也流淌著我族祖祖輩輩努力下,終於尋獲的域外神獸螭吻的龍族血脈。
唯有以龍脈鎮壓氣運,方可解我族血脈上的詛咒。這就是甄承庸必須成為家主的理由!”
他本在意氣風發,為滿懷希冀地完成了一件祖先祖祖輩輩未能完成的傳承執念而自豪。說到這裡,卻不由得長歎一口氣:
“哎……可惜預言不僅提及了我族破除詛咒之法,還提到若要完成這一大業,必將付出無法承擔的代價。
現在回想,我還是低估了這份代價啊……
現在就算我特意騰出空間帶著材料上到太空,也沒有理由再舉行儀式了。因為,你的十三妹剛剛被確認出現在斯卡瑞城堡的戰場正中心。
有那個怪物在,那裡現在已經基本沒有活人了。與其再考慮她的事情,還不如多帶幾個女人,考慮一下怎麽把人類繁衍下去的問題吧。”
聞言,二公子的表情十分精彩。
自從大哥死後,父親表現出那種對十三妹志在必得的態度,他一直深深地嫉妒著那位自己這輩子都沒能見過幾次的,個性極度叛逆卻又擁有著讓人不得不咬牙切齒的能力的妹妹。
他一度日日夜夜詛咒著她的名字,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對了,那賤人甚至為了劃清界限將拒絕家族賜予的決心公之於眾,甚至把自己的名字都改了。
原來如此……自己的妹妹根本不是因為能力強過自己才被如此看重,她甚至算不上是個人!
最關鍵的……她現在已經死了。
二公子突然感覺自己心情變好了起來,世界末日什麽的似乎也就那麽回事了。
二十分鍾後,推動飛船升空的運載火箭已經完全脫離了地球的引力束縛。升空時的紅色照明燈熄滅,換成了讓人舒適的白光。
父子倆解開束縛,開始自己動手脫下沉重的太空服。
正當此時,一位頭髮花白滿臉皺紋的老人打開甲板之間的艙門,急匆匆從下層飄了上來,口中大叫:“甄先生!不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