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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大聖堂,祭壇之上。
甄澄陷入了一種無法自控的空靈狀態。她感覺自己的靈魂與所有那些顛覆宇宙公理秩序的異常逐漸頻率同步,渾然一體。
在這樣的同步中,她暫時忘卻了自我,失去了斷臂之痛,沒有了法力被抽乾後那種靈魂的空虛。
但是她仍舊能夠關注到現實中的情況。
【零號古物】引發的異狀讓整個淺水穹窿的大聖堂呈現出光怪陸離的景象,但這並沒有阻擋黑目們向她圍殺過來。
原本被愛洛根絲散彈掃射出的十米范圍的安全帶,隨著黑目前仆後繼的衝鋒而逐漸被壓縮到祭壇邊緣。
一方面是黑目的衝鋒太過猛烈,另一方面則是愛洛根絲連續開槍的斷臂已經逐漸扭曲變形。
鋼筋雖然堅固,但終究不是骨骼那最合理的生理構造。連續的開火之下,被愛洛根絲插在自己手臂上的鋼筋已經開始隱隱彎折,進而在原本就已經受傷不輕的肌肉中造成了更大的破壞。
幸而用這柄火銃連續開火製造彈幕並不需要太過精細的瞄準,但無論如何,愛洛根絲開火的頻率已經無法扭轉地逐漸減弱下來。
甄澄這邊如此,黑目那一方情況同樣好不到哪去。此刻,隱藏在眾多黑目身後的怒面使徒已經目眥欲裂。
雖然使徒組織三位首腦各負其職互不乾預,他本人並不清楚主為末日準備的計劃。但以他的身份對於斯卡瑞家族古代的秘密還是十分清楚的。
他認得【狂怒的聽眾】,也知曉它滅世天災般的恐怖力量。所以在進入海底大聖堂的一瞬間,怒面使徒就已經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顯而易見,自己的悲面同僚為了引動末日而付出了生命,他的犧牲所換來的,便是【狂怒的聽眾】降臨當世。
然而現在……全完了!溝通大聖堂本身的力量,他可以明確感受到有什麽更上位的無法理解更無法左右的力量切斷了神孽與祭壇上的【末日之鑰】的聯系。
他命令黑目們發起了自殺一般的衝鋒,但於事無補。短短幾秒後,他感知到神孽的存在被抹除了。
那是一種更加深邃而恐怖的力量,不講道理地佔據了神孽的載體,蠢蠢欲動。
所謂“救世主”的預言,難道就要這樣在他眼前成真嗎?
更糟糕的是,原本可以拉開陣勢進行包圍,只要多一點時間完全可以為聖堂正中兩位少女造成極大壓迫的黑目,因為先前的自殺式衝鋒已經死傷過半。
現在再想要用剩余的戰力形成有效的攻勢,已經十分困難。甚至於想要用人牆遮擋保護自身都很難做到了。
能戴上白銀面具的顯然不可能是正常人。笑面隻想拉著整個世界走向毀滅,悲面為了執行主的意志幾乎沒有對“自我”這個概念的認知。
而至於怒面,他想要好好活著,親眼看到眾生在末日的絕望中掙扎,見證主的奇跡。
所以,他再一次召喚了更多的黑目。
所有的使徒都是凡人,神不允許他們自身走上升華之道,那是一種不敬,是原罪。
但使徒擁有大量的神賜聖物,即普通超凡者眼中的神秘學道具,並以此取得了不屬於通常超凡者的戰力。
毋庸置疑,整個海底大聖堂便是聖物中位格極高的一件。銀面使徒可以在任何時間地點自由出入其中,也可以為追隨者打開通道,允許別人進來。
只是,想要拉人進來,就不可能在敵人的注視下做得悄無聲息。
所以,愛洛根絲抬起了一直以來都從未使用的右手。
砰!手炮開火,手臂上的鋼筋直接從手肘和手腕中插好的部位投射而出,右小臂的皮膚肌肉就像是手風琴的風箱一般,在巨大的後坐力下層層疊疊褶皺起來,眼看著這條手臂便徹底廢掉了。
怒面神使在拉人之前藏得很好,他特意低俯身軀,用面前的數層人牆將自己完全遮擋起來。
可惜這一切並沒有阻擋愛洛根絲敏銳的洞察,甚至就連因【零號古物】而完全扭曲的整個空間的光線都沒有影響到她。
如果怒面選擇明目張膽撕開一張高位的防禦卷軸,他或許完全可以逃過一劫。因為A姐的手臂僅能支持一槍而已。
但他並不知道這些。愛洛根絲隱忍良久,終究在幾乎支持不住的最後關頭等來了機會。
子彈洞穿了三位黑目的身軀,徑直撞在怒面使徒的肩頭。愛洛根絲用盡全力,仍舊無法很好地瞄準,這已經是她的極限。
但是這已經足夠了。穿過三重人牆打在肩頭的子彈,仍舊把銀面使徒的半顆腦袋連帶胸腔裡的整顆心臟絞得粉碎。
這把手槍子彈中填裝的黑科技推射藥,遠不是世界上任何一款槍械所能比擬的。如果用其余同口徑手槍來發射這種彈藥,多半會直接在膛內將整個槍體炸碎。
怒面白銀面具高高飛起,在被【零號古物】所扭曲的黑暗光影中光怪陸離。 這同樣是一件帶有神秘學屬性的“聖物”。雖然本身並不具備實際力量,但卻可以與大聖堂產生一定程度上的共鳴。
所以它並未因為物理攻擊而被破壞,就僅僅只是被衝擊力掀起老高而已。
待面具落回在地上,所有的黑目停下了動作,像是失去了牽線的木偶,像是丟了魂的僵屍一般僵在原地,或者因為正在行動的動作失去重心而紛紛栽倒。
愛洛根絲拖著被後坐力扭曲得奇形怪狀的手臂,仿佛根本沒有痛覺一樣,臉上露出猙獰而心滿意足的笑容。她轉向甄澄,孩子般地邀功道:
“幸不辱命。打了這麽久也沒有其余的使徒前來攪局,我想短時間內這裡應該沒有問題了。怎麽樣?姐姐還是有本事保護你的吧?”
祭壇上的甄澄卻沒有隨著她一起松一口氣,反而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她全力對抗著與【零號古物】,與【原初映像】的同步,咬著牙根道:
“事情……好像有些失控了,我沒有辦法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