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裝癡傻了。”一陣清冷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從過道口傳來,唐銀癲狂的身形微微一滯。
“我可不記得你是個瘋子。”
唐銀回過頭看過去,一個八歲小女孩緊閉雙眼站立在甲板中央,額頭上浮現一道精妙的玄紋,身上泛起柔和的白光,就像甲板上升起了一輪皎潔的皓月。
一個渾身散發柔和光澤的靈魂從女孩軀殼裡走出,衣袂飄飄,步步生蓮。每走一步她的身形便大上一分,直至和常人無異。她就像盛開在雪山懸崖峭壁上的雪蓮,美麗而冷得讓人心寒。
纖纖玉足宛如千年不化的寒冰晶瑩剔透,微微隆起的酥胸和瑩瑩一握的小腰被一層薄紗盡數遮掩。五官端正無可挑剔,但卻面如冰霜讓人不敢親近。深邃的眼眸如同澄澈的湖水,幽藍而又冰涼。一尊青玉色冕旒將漫頭烏發固定,更顯一絲莊嚴。
唐銀一時有些看呆了,她也曾經秀美豔麗,可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她癡癡地伸出手,想要觸摸半空中的人影,卻又感受到她那骨子裡散發的冰寒,明明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
瞧著女孩竟然能夠騰空而起,隨後更是從身體裡鑽出一個人,老人臉色大駭轉身便想上岸離開。雖然他不知道從女孩身體裡走出的靈魂是什麽來路,但他知道,這絕非能惹得起的東西!
兩個閃身,他便已經到了岸上,要瞅著茂密的樹林就在眼前,他心頭升起了一絲欣喜。正此時,一句冷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讓他如落冰窖。
“我沒說你可以走了!”
少女左手虛握,一柄晶瑩剔透的冰槍瞬間成型,然後消失在了少女手中。再出現時,已化成萬千冰箭,將老人釘死在地面上。
老人的慘叫將陷入癡迷的唐銀幻想,她看著半空中的人影神情冷漠,“別裝作好像很了解我的樣子!”
“我當然了解你,藍銀!”[寒酥]神情冷漠,平靜地說道,聲音沒有絲毫感情。
聽到藍銀二字,唐銀瞳孔放大,身子微微顫抖,她以為,她以為再也不會有人會這樣叫她了。
[寒酥]看著唐銀,細長的眉梢下,眼神古井無波,“唐銀。原名藍銀,錦州人,世代郎中。幼時展露出傲人的藥學天賦,被唐門三長老殺害全家後帶回唐門,自稱其流落在外的女兒,更名唐銀。自此成為唐門首席弟子,風光無限。”
“什麽風光無限,不過是唐門的工具罷了。”唐銀輕笑著,臉色黯淡,充滿了落寞。
“十七歲那年與小師弟墜入愛河,私自離開唐門......”
“說這麽多幹什麽?”唐銀粗暴的打斷道,“我可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怎麽可能同情你。”半空中的人影搖搖頭,側目看向西方,語氣沒有任何波瀾,“毒殺錦州丹山鎮數千名藥農的罪魁禍首。”
唐銀臉上露出惶恐的表情,這件事她自認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可眼前這人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你是朝廷的人?”唐銀問道。她實在想不通除了朝廷意外還有誰膽敢在得知自己殺了數千人的情況下來找自己。
“不是,我們是老朋友了。”[寒酥]平靜道。
“老朋友?”唐銀有些疑惑。
“是啊,老朋友。”[寒酥]看著滿臉駭然的唐銀點了點頭,頓了頓,視線飄向北方,“上次,也是我殺的你。在你毒殺我大梁二十萬官兵之後。”
“上次?”唐銀輕笑道,“你在說些什麽笑話?更何況我何曾殺過大梁官兵。
” [寒酥]神情冷漠,冰冷道:“現在你確實還沒殺。”
“現在?你...來自未來?”沒等說完唐銀便自己地搖了搖頭,“開什麽玩笑,怎麽可能有人會來自未來。”
[寒酥]靜靜地看著她,半晌,開口道,“你現在呆漕幫數年,是為了毒殺漕幫副幫主郝原。因為他......”
半晌,唐銀終於停下來抬頭看向半空中的人影,“為什麽跟我說這麽多?”
“我說了,你是我的老朋友。我蘇醒以來,第一個跟我前世有交集的人。我只是...想說說話罷了。”說著,[寒酥]看了眼躺在唐銀腳下的孟開陽,星辰般的眼裡水波流動。
收回目光,頓了頓,她看著唐銀繼續說道,“反正,你又活不過今晚。”
聞言,唐銀瞳孔驟縮,隨後一展笑顏,臉上褶皺的皮膚來回抖動。她指著船上眾人哈哈大笑,“我死了,他們都得陪葬!即便你來自未來知道解藥配方,三日內你也配不出解藥。他們還是得死。”
[寒酥]莫不作聲,輕輕搖了搖頭。伸出手接住一抔雨水,隨手灑在宮厚身上。雨水在接觸青衣書生身體瞬間化作一層寒霜,將宮厚體內劇毒析出形成一塊兒乳白色的結晶後飛回[寒酥]手中。
見此情形,唐銀臉色鐵青,“真都要趕盡殺絕嗎?”
[寒酥]神情冷漠,“丹山鎮的藥農們,又做錯了什麽呢?”
見狀,唐銀面色癡狂,咧起嘴露出猩紅的嘴,雙手飛舞,數根銀針急射向甲板上眾人。[寒酥]左手一揮,半空中的雨滴化作冰錐,將銀針盡數打落。
唐銀身法曼妙,神針飛出瞬間便出現在船頭,朝著龍河躍去。
[寒酥]搖搖頭,左手虛握,一柄晶瑩剔透的冰槍再次出現,“你以為你逃得掉?”
“哈哈哈,誰說我要逃?”唐銀大笑道,神色癲狂,“我要這龍河生靈!盡數為我陪葬!”
話音剛落,唐銀身軀便被冰箭撕碎,爆裂而開,漆黑流膿的血肉隨著龍河水奔騰向前。
聽到唐銀的話,[寒酥]這才想起唐銀將自己的身體也煉成了劇毒的事情,古井無波的臉上終於閃過一絲波瀾,平靜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懊惱。
[寒酥]看著滾滾龍河,面如寒霜地高舉右手,掌心幽藍色耀眼的光芒刺破雲霄。
衣炔飄飄,以少女為中心,掀起驚濤駭浪,陣風旋轉升騰而起將漫天烏雲洞穿,露出群星璀璨的夜空。
霎時間,風雲驟變,墨雲翻滾,雷霆隱匿,無數銀白雪花飄落。
久旱的洪州大地,六月飛雪。
龍河上下五公裡,盡數冰封。
察覺著洪州風雲驟變,天下大能無不駭然,時隔二十余年,再現宗師神威。
大梁皇城,永固殿。一名身著龍紋黃袍男子盤膝而坐,感受到北方不足百裡處傳來的天地之威霍然睜眼消失在原地,身側精雕紫檀劍架瘋狂顫動。
西朔州,駱家,一名睡覺也穿著精金鎖甲的魁梧大漢陡然驚醒,身側長纓傳出興奮的嗡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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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州,藏花谷內,一名絕美女子睜開雙眸,笑容動人心魄,“帝尊,您可算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