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在離得遠有些看不太清,現在真正走進了些孟開陽才發現,原來覽翠樓大門內的屏風是一塊通透的白玉雕成的。
潔白透亮的白玉上幾條栩栩如生的龍交織著,不論從哪個方向看過去,孟開陽都覺得那幾條龍在盯著自己,不由得步履有些放緩。還未見到三皇子便緊張了起來。
繞過栩栩如生的盤龍浮雕玉屏,宮厚帶著孟開陽拾級而上。
和擺在大門口看著就異常華貴的屏風不同,覽翠樓內部卻是沒有太多金銀玉器,到處都是古樸的木製品,看起來古色古香。
雖然沒有香爐,但整個酒樓的過道上卻沒有任何雜味,就像每間屋子裡的飯菜芳香都被鎖在了各個包間裡面一樣。
宮厚帶著孟開陽回到二樓的雅間門口打開房門,不免微微一愣。
自己下樓不過兩三分鍾,二人吃得杯盤狼藉桌面被整理得乾乾淨淨不說。整齊的桌面上鋪上了一層暗紅色色的絨布,絨布上,三盞茶正升起嫋嫋煙霧。
宮厚意識到,三皇子對孟開陽極其重視。
薑稚衝著二人微微頷首,宮厚便帶著孟開陽走進了房間,各自在茶盞所在的方向落座。
孟開陽坐在薑稚對面,微微有些不自在。從一進門開始,他就感覺薑稚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遊移,就像凶猛的獵豹正在打量自己的獵物,要把自己身上每一寸都看透,然後找到最為薄弱之處,一擊致命。
孟開陽視線飄忽不敢放在身前的男人身上,他點點頭,衝著正對面三皇子說道:“三...三皇子您好,吃過了嗎?”
也許是因為久居高位所擁有的威嚴,也有可能是失去全身修為導致自己變得有些懦弱,血氣方剛的少年在面對身前的龍袍青年也不免心頭有些發怵。
宮厚心頭扶額,這句吃了嗎未免也太接地氣了些。
看著孟開陽拘謹的模樣,薑稚揚起嘴角,眼角下移,露出如春風一般和煦的微笑,完美得無可挑剔,看起來就像是發自內心的高興一般。
“不用拘禮,叫我薑稚就好。”薑稚說道,聲音溫潤如玉,一如他翩翩公子的模樣。可若是真有人相信他是個人畜無害的人,恐怕會被吃得連渣都不剩。這點剛剛宮厚已經深有體會。
他四指並攏,示意孟開陽試試茶水,說道:“我聽說你不過十三歲,竟然能夠以一敵二,對付兩個搬山境不落下風?當真英雄出少年。我大梁真是人才輩出。”
薑稚說道,眉眼裡滿是讚賞,好似這果真是及其了不起的成就一般。
“僥幸、僥幸。以一敵二只是那個叫唐銀的女子一開始沒有使毒罷了。她一使毒我便暈了過去,多虧了一個無名宗師出手相助才能保住性命。”孟開陽謙虛地說出事實。
薑稚搖了搖頭,臉上依然噙著微笑,繼續說道,“即便如此,你這般年紀能夠突破到搬山境也是極為了不起的。”
頓了頓,薑稚,繼續說道,“不過你的運氣是真的不錯,中毒有無名宗師相助,之後又有青君為你療傷。”
說完,薑稚便一直看著少年的臉,想要挖掘些有意思的東西。他心頭有種感覺,這個少年身上肯定有什麽寶貝或者秘密。否則三位宗師又怎麽會輕易出手相助。
“是啊,要是運氣差一點,可能我就丟了性命了。”孟開陽低著頭,感受著自己臉上停留的兩道目光,作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說道。
“確實運氣不錯”薑稚點點頭頭,
繼續說道,“剛剛我見你有些躊躇,可是遇到些什麽難事?” “實不相瞞,開陽小子的父親乃是我大梁鎮北明威將軍,五年前調任京衛指揮使司指揮僉事。”,孟開陽說道。
“虎父無犬子”薑稚說道。
“半年前,家宅遭了賊人,只剩下開陽和妹妹寒酥活了出來。而我之前在外面猶豫,則是因為不知道京衛的具體位置。”
孟開陽並沒有說出青君已經前去查探過一次的事實。
薑稚微微頷首,手中梅花扇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眼眉低垂,誰也無法看透他的想法。
半晌,他說道,“京衛的位置我雖然知道,但是戒備森嚴,哪怕是我也不能隨意進入。”
孟開陽點點頭,他這才知道青君前去為自己查探冒了多大的風險。畢竟宗師也並不是無敵的,若是在戒備森嚴的京衛駐地暴露了蹤跡陷入重重包圍,恐怕青君也沒有那麽容易全身而退。
頓了頓,薑稚繼續說道,“不過沒關系,我可以遣人進去幫你問問。更何況,我大梁明威將軍不過百人。若是找不到的話,去兵部查看一下花名冊就能知道你父親在哪了。”
這些青君都做過了,孟開陽心裡想著。說道:“其實,我想親自去京衛裡找找。若是沒有,就沒有吧。”
薑稚眼底一道精光閃過,他摸索著手裡的梅花扇,沉吟片刻, 說道,“其實已經有人幫你查探過了,並沒有找到你的父親,是嗎?”
孟開陽抬起頭看了看桌子對面的薑稚,又低下頭,點了點。
“對,青君幫我找過了,下落未明。”
薑稚微乎其微的點了點頭,能夠幫孟開陽查探消息的,要麽是薑太睢,要麽就是青君。但不管是哪一個,都說明了少年在他們心裡的重要地位。
“有看過案卷嗎?”薑稚問道,若是有案卷的話,他就不用再前往兵部翻案卷了。
孟開陽點點頭,複述起自己所看到的案卷:“臨泰州臨泰府,孟康。天順十四年,年二二,歲任千兵。天順十七年,馳援饒谷斬敵四百三十七人,升任鎮西寧潼守備,封授從四品宣武將軍。明德二年,升任鎮北遊擊,封授予正四品明威將軍。”
薑稚一邊聽著,一邊點頭,按部就班的升授路。只是中間有一段經歷,讓他頗為重視。天順十七年,馳援饒谷斬敵四百三十七人。那一年,鎮國侯薑太睢晉升宗師,獨守饒谷三十日。
薑稚視線飄向孟開陽,興許是薑太睢的故人之後,也許這便是他受到薑太睢重視的原因。
“明德十年,昭任京衛指揮使司指揮僉事,升授宣威將軍,下落未明。”
沉吟片刻,薑稚笑道,“開陽兄弟放心,你的父親肯定沒事,現在應該是在執行機密任務呢。”
“此話怎講?”孟開陽有些疑惑。
薑稚抬起身子,眼中露出毒蛇一般的光芒,“赴任途中潛逃,下落不明。”
“滿門抄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