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今日的雨毫無停歇之意,只是自顧自地下著。
某客棧二樓,六名江湖客正相互交談著,正是周小發六人。
“我們在熙春樓裡,聽那洛陽王的手下說,那趙北奇之傷實為劍傷,但並不影響他行動。”王銳打了個飽嗝,正咂嘴回味著惜春樓的佳肴。
“我們去市坊間尋了一圈,沒有探得很有價值的情報。”周小發脫下夥夫裝,整理著自己的頭髮道。
“……我們在南郊車馬驛遇到了趙北奇。”此時風凌仿若劫後余生,慶幸地說道。
眾人立刻止了話頭,看著苓青和風凌;他們能活著回來,就說明此事沒有敗露。
“多虧了風哥才思迅敏,我才得以逃生。”苓青一臉後怕之色,她當時早就被那趙北奇嚇懵了,要不是風凌解圍,恐怕已是死在那趙北奇刀下。
風凌面露苦色,有些頹然地說:“那六階之人的氣勢竟恐怖如斯,若非我倆拚命斂息,怕是早就被那趙北奇識破了。”
王銳拍了拍風凌的肩膀,出言寬慰道:“人沒事就好,兩個人對上他肯定沒得活,但我們六個人就不一樣了,誰生誰死可還說不定。”
雛龍則是盯著風凌,問道:“你確定就是趙北奇?”
風凌則向諸人描述了一番趙北奇的特征,而苓青也補充了她所見的劍傷。
“恐怕就是那趙北奇。”堯也是確定,八九不離十了。
“怎麽說,現在就去?”周小發挎上長刀,將皮甲已是穿上。
雛龍心裡暗暗斟酌了一番,隨即果決地說道:
“現在就去,否則讓那趙北奇逃了,案子過了時間就沒轍了。”
她從包裹中摸出武食交給眾人,每一式各自六份,剛好每人四式。此時眾人面色凝重,沒人有閑心稱讚雛龍的手藝,只是大口大口地吃著,感受著增幅。
“記住,只能撐二刻。”雛龍邊吃邊囑咐道。
杭州城南郊車馬驛,相比於汴京的稍顯破敗,但結構與建築亦是與汴京相同,以木質籬笆為界,中間立一草製木門,院左方則是廚房,中央乃是客棧與百裡家管事人的住處,右側則是馬廄與食槽。院子裡擺了十數張木質桌椅板凳,可供旅者飲茶食飯。
趙北奇此時趴在桌上,有些鬱悶,他面前擺了兩隻蒸屜與一隻泥杯,腳下則有兩壇酒。他不是心情不好,而是這十裡驛的酒已是餿了,他隻覺胃裡一陣翻江倒海,頭昏眼花,有些微醺了。他自是知道並不是有人下毒害他,只是這驛站老板也太坑了,竟給他上餿酒。
“小二!再給老子上籠包子!”趙北奇此時竟還要吃包子,不得不說這十裡驛的包子堪稱一絕,雖然酒菜不怎麽樣,但這包子皮薄餡多,個頭還大,肉餡裡肥瘦相間,極為勁道,一口下去滿嘴醬香,實在是欲罷不能。
“客官,包子還未蒸好,還得稍候片刻。”廚房內的小二探出頭,堆笑道。
“等就等。”趙北奇本就是倔驢蹄子,借著酒勁,趴在桌子上嘟囔著,“今天非要吃三屜包子不可,不吃完老子就不走。”
這時十裡驛外走來了六名帶著兵器的人,站門口的夥計正將毛巾搭上肩,就想上前詢問,只見帶頭的黑裙掏出一枚鐵令,舉在了夥計眼前。
“神……侯令!”那人一驚,已是知曉驛站中即將發生爭鬥,連忙微微抱拳,跑去那百裡家管事人耳邊嘀咕了兩句。管事人一聽,也是一驚,連忙在周圍食客茶客耳邊低語,
四周人也是陸陸續續開不動聲色地離開了驛站。 雛龍見這管事者如此識相,也是收回了令牌,帶著一眾人便緩步走進了驛站。
那趙北奇還趴在木桌上嘟嘟囔囔,似是沒發現周圍已是清場。
而雛龍卻是大大方方地帶著堯與王銳坐在了趙北奇桌前,堯坐於他右側,王銳坐於左側,而雛龍則直接坐在他對面,三人隱隱以犄角之勢鎖住他;風凌、周小發與苓青則站在三人後不遠的地方,封住趙北奇的退路。
“神侯府的人吧?”趙北奇仍是趴在桌上,但似是笑了笑。
“不急,吃完包子再打。”
三人忌憚趙北奇的實力,見他沒有行動,亦是不敢妄動。
此時廚房內的小二端著蒸籠出來了,先是好奇地望了望趙北奇面前的三人,而後便緩緩將包子放在四人桌上,隨後悄悄地向驛站外退去。
“你們六人,行嗎?”趙北奇又是笑了笑,半幅臉擠在桌面上,顯得笑容異常詭異。
“試試?”堯冷冷地回了一句。
趙北奇笑容愈發燦爛,緩緩抬起頭,伸手就想往那蒸籠裡掏去。
堯反應極快,左肘擋住趙北奇右手,右手一式掏心爪,便向趙北奇胸口轟去,只見那趙北奇右手反手一掌便是將堯的左手抵住,左臂微抬,以迅疾之速伸向包子,似是隻想再吃一口;而王銳直接雙臂交叉一鎖,便是製住趙北奇左臂,此時雛龍也是小手一抓,一個包子赫然落入手中。
“搶趙爺的包子?”醉醺醺的趙北奇見狀一怒,身上內力頓時加持於雙臂,將製住他的王銳與堯震開,也不出招,只是想爭奪那屜中包子。王銳驚怒,連忙一掌抓向趙北奇左肩胛,欲鎖住他的關節,而趙北奇竟是不管王銳,鐵了心要奪得包子。堯也是內力凝於手,又是雙手緊緊地扣住趙北奇的右腕,硬是不讓那趙北奇奪得肉包。
雛龍面無表情,又在趙北奇眼皮子底下摸走一隻包子,輕柔姿態在趙北奇眼裡是如此的囂張。他眼中怒意更甚,猛地一拳將王銳打翻,左手失了壓製,便欲一爪直接連包子與蒸籠搶走。雛龍哪會讓他得逞?如此這般便是為了徹底激怒這趙北奇,讓其失去理智。只見青色劍氣順著嬌小的右手飛出,直奔趙北奇左胸空擋,竟是直勾勾地射向其心臟之處;趙北奇大驚,暗知那劍氣銳利, 不能不防,連忙左臂橫檔於胸前,黃色內力一閃,將那劍氣如數抵擋。
但此時堯卻趁此間,左手上巧勁一點,頓時震開趙北奇右臂,而堯的右手,已然又是抓得一隻包子。
如此數十息間,蒸籠中的包子便已去三,只剩最後一隻孤零零地躺在其中。
趙北奇怒不可遏,渾身內力傾瀉而出,欲將三人直接震退。他左掌往桌底一拍,只見木桌寸寸崩碎,那蒸籠中的包子猛地騰空而起,在空中旋轉著。
刹那間三人各自後退兩步,以避其強悍內力衝擊,而王銳已是直接魚躍而起,手已離那包子不足半尺,趙北奇見狀,左腿一腳踹出,那懸空的王銳頓時失了平衡,就向地面墜去,而堯雙腿崩勁,一式升龍拳騰空而起,亦是為那最後一隻包子而來,手指已是觸得面皮。趙北奇怒吼出聲,旋即一掌轟擊在堯小腹上,堯頓時口鼻溢血,竟是被那掌轟向後飛出三丈之遠。趙北奇見二人已是大勢已去,臉上洋溢著得意的微笑,直接站在板凳上,就欲抓住那空中下墜的包子。但頃刻間,又是一道劍氣以刁鑽的角度襲來,直奔那趙北奇下三路,他身體不禁猛地一縮,左臂不甘地護在下盤之處,右手已是即將得逞。
但他沒想到的是那劍氣之後竟還藏了一道劍氣,那劍氣並未以趙北奇為目標,而是陡地劃向他腳下的木凳上。只聽刺啦一聲,趙北奇腳下失去平衡,右手也是遠離那包子,雛龍瞅準時機,身影瞬閃而出,帶著藍色的閃電,便一把抓住那最後一隻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