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無數次從夢中驚醒,楊帆看了一眼時間,果然還是深夜十一點半。
他隨手從枕頭下拿出一個小本子,翻看前一頁的記錄,然後在新的空白頁面上寫道:
2020年6月18日;同一個時間,同一個夢,今天我又一次夢見了她。我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次夢到她了......
在楊帆的夢中;她總是穿著一身淺藍色的長裙,站在一個類似溶洞的地方。但轉眼間、周圍卻又變成了一望無際的雪原,凜冽的寒風肆虐,裙擺隨風搖曳。
她總是急切的想要說些什麽,但似乎又發不出任何聲音,急得直跺腳。
楊帆想要看清她的臉,可越是努力周圍的景象就越模糊。
她似乎對楊帆的這一舉動感到很生氣,每次這個時候她都會用力跺兩下腳,然後轉身氣憤的走了,背影逐漸消失在漫天風雪之中......
楊帆試圖追趕,可還沒跑幾步、就感覺腳下突然一空,整個人猛地掉進了冰冷的湖水中......無數次都是一樣的結果;徹骨的寒冷瞬間將他包圍,冰冷的湖水瘋狂地湧進他的身體。
經過短暫的掙扎之後他恢復了平靜,任由身體緩慢地朝著湖底深淵沉墜下去。
刺骨的寒冷與強烈的窒息感,迫使他從夢中驚醒!
這個夢越來越模糊了,但最後的冰冷和窒息感卻越來越真實,特別是最近幾次,每次驚醒、楊帆都需要許久才能緩過神兒來......
回憶起夢中的情景,就像一場幻滅的海市蜃樓,巨大的畫面充滿了整個天空,她離去的身影漸漸被漫天風雪所掩埋。
她究竟是誰?
她想跟我說什麽?
楊帆上網查了一下關於‘重複夢’的解釋,但並沒查到什麽有用的信息,卻意外的在相關信息中發現了一個案例:
在南極邊緣的亞歷山大島附近,有人發現一名暈厥的男子,並把他送到了醫院。經過搶救,此人蘇醒了過來。
他身上穿了好幾層衣服,其中不乏還有女性的毛衣和一件女款羽絨服。除了外層衣物已經破敗髒亂不堪了以外,裡面幾層的衣物都相對還比較完好,且無任何證件。
經過分析,他身上這些衣物至少分別來自五個不同的人。
那其他人去哪了?
為什麽衣服都穿在了他一個身上?
當人們問起他關於這些問題的時候,他卻說:“不記得了。”
他不記得自己為什麽會暈倒在亞歷山大島,也不記得暈倒之前發生了什麽事。他隻記得自己之所以去南極,是因為他一直在做一個奇怪的夢。
夢中有一名女子站在寒風中......
這和楊帆的夢是多麽相似啊!
官方最後給出的解釋是;懷疑他擅闖南極無人區,雖死裡逃生,但受到了強烈的刺激,進而導致了失憶。
這種失憶可能是短暫的,也可能是永久的,誰也無法保證,只能留院觀察。
可就在幾天后的晚上,這個人竟從醫院悄然失蹤了,並且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楊帆從小到大就一直被這個夢困擾著,卻從來沒有想過,在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另外一個人和他有著同樣一個夢,而且這個人還為此付出了行動。
他忽然萌生了一個念頭,像那個人一樣——去南極看看。
他不想再這樣坐以待斃下去了,他需要一個答案。
妻子錢恩惠得知消息後,
跟他說:“你的小腦袋瓜一定是寫小說寫昏頭了,整天到晚就在你那個小出租屋裡寫你那個破小說,也不出去透透氣,憋的神志不清了吧?” 楊帆:“我現在很清醒,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錢恩惠:“嗯......我覺得她就是你幻想出來的夢中情人。”
“怎麽可能?我可是正經作家。況且,這個夢從我小時候就開始了。”
“沒看出來你哪正經了,還作家呢~寫書這麽久了,你賣出去一本書了嗎?”
“......你不懂,寫作是一種信念,就像......算了,不和你說了。”
“嗯,我不懂。”
二人相對沉默良久,錢恩惠似乎想到了什麽,說:“那你一定就是中邪了,正好我老姨會看這種事,明天我帶你去看看。”
楊帆:“這種事你也信?”
“你都相信來自夢中神秘女子的召喚,那我為什麽不能相信我老姨?她可是我親老姨。”
第二天,錢恩惠就拉著楊帆去了老姨家,經過一番折騰,老姨問:“你小時候每天上學的路上,是不是都要經過一個大水庫?”
楊帆點點頭。
老姨一拍手,說:“那就對了,你夢中那名女子就是水庫中的亡魂。”
楊帆:“水鬼?”
老姨點點頭:“多年前她因失足落入水中溺亡......多年來她的冤魂一直徘徊在那個水庫附近,尋找“有緣人”以做替身,直到看見了你。”
楊帆:“那我豈不是比她還冤?”
錢恩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亂說。
老姨:“你想想,在夢中她為什麽總是勾引你掉進水裡?因為她想淹死你!”
楊帆想了想,點點頭,感覺雖然有點玄乎,但似乎還挺有道理的......
錢恩惠問:“那老姨,有沒有什麽破解之法?”
老姨頓了頓,說:“有點難,因為有緣人可不是那麽容易找到的,需要生辰八字與冤魂相生之人,有些冤魂可能等待上千年都遇不到一個有緣人,所以一旦遇到了,它們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錢恩惠:“那怎麽辦?老姨,你要幫幫我呀~我就這麽一個老公。”
聽了這句話楊帆差點吐血......
老姨揮筆如神,三下五除二幾張符咒遞到楊帆面前,說:“天黑之後,回去找了十字路口燒了。記住,燒完之後就轉身回家,一路上不要再回頭。”
二人連聲道謝,回到了家中。
晚飯過後,夜幕降臨。
錢恩惠把符咒交給楊帆,催促他趕緊去找個路口燒了。後者看了看手中的符咒,說:“這玩意兒靠譜嗎?”
錢恩惠一臉不耐煩的說:“哎呀~你就去吧,我老姨能有什麽壞心思?就是解決不了問題, 也不會給你帶來什麽壞處的,去吧~”
楊帆猶豫了一下,帶上打火機出去了。
街道上霓虹閃爍,華燈初上。如果不是因為手裡的這幾張符咒,楊帆可能很有興趣到處轉轉,畢竟他已經很久沒出來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別人的三點一線是;上班,下班和吃飯。
他的三點一線是;起床,外賣,衛生間。
他不相信鬼神之說,但他寫的卻是靈異小說。
來到四下無人的街口,楊帆鬼鬼祟祟的掏出打火機,將手裡的符咒點燃,火光迅速蔓延。
“嘿!幹嘛呢!?”這突如其來的一聲暴喝,嚇了楊帆一跳。
他轉頭望去,是城管的執法車!
臥槽,完了!
他連忙把剛燒到一半的符咒仍到地上踩滅。
執法車停在他面前,一名城管下車說道:“市區內禁止明火,不知道嗎?!”
楊帆:“對不起,對不起,我下次注意。”
城管:“對不起有用的話,還要我們城管幹嘛?還下次注意~下次我上哪逮你去呀?人人都有下次的話,那還不亂了套了?......記住,生命只有一次,沒有下次,可不敢拿自己和他人的性命開玩笑哈~知道嗎?水火無情,這玩意兒多危險呐!”
最終楊帆被口頭警告一次,並罰款200元。
他俯身去撿那半截沒燒完的符咒。
城管問:“你幹嘛?”
楊帆:“罰款我都交了,就讓我燒完它唄~”
城管:“我特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