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涅槃儀式’,又被稱之為‘浴火儀式’,是涅槃教團特有的一種晉升儀式。試煉者必須接受考驗,向復仇之焰獻出生命並獲得新生,從而使得人格結晶發生蛻變。”
艾德如實答道。雖然這是神調局的保密信息,但眼下既然雙方達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合作,那他也沒必要刻意隱瞞敵人的信息。
“那這幫尖耳朵究竟是想把銀霧市燒成灰,還是想要通過儀式完成蛻變?”
“恐怕兩者都有。”艾德評價道,“涅槃教團堅信‘奉獻的越多,得到的越多’。”
“好吧,我大概明白了。”
疤眼德雷克僅剩的那隻眼球朝腳下看了看,突然開口道:
“知道嗎,其實作為一隻烏鴉來講,你還不算那麽壞。”
“也許是因為我們對‘好人’這個詞的理解不太一樣。”艾德目視著前方答道。
突然,隊伍停住了。原來是走在整個最前方的奎茵忽然停下了腳步:
“我聞到血腥味了——人的血腥味。”她眉頭緊鎖,轉過身來對伊頓說道。
“明白了。獵犬、三腳貓、陌客、鐵砧、海怪,你們幾個去前排,白矢和軟糖警戒後方,其余人員尋找掩體、分散待命。”
伊頓立刻做出了相應隊形調整,讓整個隊伍進入戰鬥狀態。
在這樣狹窄的長廊裡,整支隊伍無法發揮出應有的人數優勢:密集的交叉火力極有可能造成友軍傷亡,且一旦遭遇到帝王之血這樣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將會瞬間導致全軍覆沒。
與其這樣,不如化整為零——在最前方布置一支擅長中近距離突擊戰鬥的小組,將作戰效能發揮到最大;其他人作為預備隊警戒周圍區域,確保隊伍不會遭到奇襲,整支小隊梯隊式向前推進。
艾德明白伊頓先生的用意。只不過‘軟糖’究竟是誰?
他在入隊後仔細閱讀過東區小隊的人員名冊,卻不記得有過這號人物。聽上去像是位女生的綽號,難道是其他區域小隊臨時派來的援手?
一邊低頭思考著這件事,艾德快速穿過隊伍來到前排。
為了防止其突然反水背刺,樵漁幫的小隊被單獨安插在了隊伍中間。這些人從未與神調局並肩作戰過,配合效率不佳,不如讓他們作為獨立分組自由發揮。
“馬上你就要見識到什麽叫作真正的戰鬥了,小貓兒,可別被嚇得尿褲子了。”
鐵砧用胳膊杵著他那杆近一人高的鐵錘,咧開嘴用鼻尖朝著艾德使了個臉色,然後罩上了頭盔上的面甲。
“我還以為我已經參與過不少任務了。”
艾德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將擊錘從保險缺口處轉移至待擊發位。這個北方來的橙胡子男人一如既往地喜歡找他麻煩,他已經習以為常了。
“不一樣,你之前做的無非是打打黑槍,或者混進敵人內部弄點兒情報。我說的是像個爺們一樣正大光明地衝入敵群中大殺四方。”
他用那碩大的金屬鐵掌錘了錘胸甲,發出了沉悶的金鐵聲:
“……四面八方如潮水湧來的敵人,到處都是陷阱和危險。鋼鐵、火藥、噴濺的血漿,只有真正的男人才應付這種活兒。”
“是嗎?”
奎茵擠開了鐵砧,把艾德拖到一旁叮囑道:
“放輕松,艾德,想想之前的那些訓練。你只需要躲在掩體後面提供敵人的坐標信息就好,優先確保自身安全,一旦有危險立刻退出戰場,
明白嗎?” 說這話時,奎茵的手掌搭在了艾德的肩膀上。即便擱著衣物和手套,依舊能感受到她掌心的溫度。
“對,別被鐵砧的話騙了,他剛入夥的時候可比你差遠了。胸口中了一槍就覺得自己要死了,還把奎茵當成了接他去英靈殿的女武神。”
海怪在潛水服中發出一陣咕嚕嚕的怪笑聲。只見遠處的鐵砧沒有答話,悶聲把身子背了過去。
“原來您也擅長使用火器?”艾德望著海怪先生手中的雙管霰彈槍問道。
“不然我該拿什麽,三叉戟嗎?你對礁民的偏見也太深了。”
“都準備好了嗎?”全身裹在繃帶和鳥嘴面具中的陌客走了過來,聲音聽上去有些漏風。他的右手攥著一柄鐮形砍刀,左手拿著一支霧化器。
這是位沉默寡言的探員,艾德只在初次來到東區分部時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就等你了。”海怪扛起雙管霰彈槍答道。
“……我們先向前推進, 找到血腥的源頭,再向伊頓先生確認下一步的行動方向,怎麽樣?”
整備完畢後,先頭小組沿著血腥的源頭搜索,很快找到了線索——
一間臨時搭建的地下窩棚。
門前留有用記號炭筆標記的符號,代表著“房間已清空”。這是神調局內部專用的交流符號,炭筆中含有發光磷粉,留存時間長達8個小時。
凡事自然還是眼見為實。艾德操控著修複好的獨眼蜘蛛爬進了窩棚,只見裡面躺著三具屍體,全部是涅槃教團的成員——
沒有戰鬥過的痕跡,三具屍體身首異處,神情沒有一絲痛苦,仿佛尚不知曉自己的死亡。
“安全。三具無頭屍體,都是涅槃教團的人。考慮到門口的標記,應該是我們的人做的。”
“好,剩下的線索交給伊頓排查吧。我們必須繼續保持前進,後方的隊伍才能跟上來。”
奎茵示意艾德先不要管窩棚裡的屍體,她吸了一口氣,閉上雙眼低聲道:
“前方還有更濃鬱的血氣,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一路上又發現了更多記號,大多是用於標記行進路線,為後續部隊指引方向。
突然,記號就此中斷了。血腥的氣息愈發明顯,就連艾德那不甚靈敏的嗅覺也能輕易聞到那股令人作嘔的鏽味。
在獨眼蜘蛛沿頂部攀爬的視覺中,十幾具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地面上。顯然這裡幾小時前爆發過激烈的戰鬥——
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的屍體沒有複古的長袍和尖耳朵,臉上大多佩戴著鳥嘴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