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蜂無人機猶如一隻金色的蜻蜓,緩緩降落艾德的手掌上。
之所以放棄追擊,是因為對方消失在了他的視域中。
由於小型化機體結構的原因,在浮空狀態下的黃蜂無人機無法承受大口徑火炮的後坐力,因此只能搭載輕型火力用於支援或集群式攻擊。
皇家學會的強襲型黃蜂無人機裝備了7.7毫米口徑的圓頭步槍彈的骨架式短管步槍,可搭載8發子彈,在集群狀態下依然有著不容小覷的空中火力。
考慮到成本問題,並非每一架黃蜂無人機都會配置貓眼石,必須通過操縱者目視或其他方式提供視域,或者在集群中混編入偵察型無人機。
而艾德剛才是通過獨眼蜘蛛提供的視域進行瞄準射擊的,一旦對方穿過巷口,他就丟失了視野。
自己加上卡塔莉娜或許可以擊潰這些人,但不太可能將他們留在這裡。城市的地形太過複雜,在對方的主場孤軍深入並非明智之舉。
隨著有毒煙霧緩緩散去,殘余的樵漁幫成員東倒西歪地癱在地面上,已然失去了抵抗的能力。胖瘦二人組正捂著口鼻一個勁地咳嗽,而卡塔莉娜看上去安然無恙。
她走上前去,將結晶劍刃插在地面上,漆黑盔甲在月光的映照下下仿佛幽靈般攝人心魄:
“既然你們已經投降,依照騎士的準則,我不傷你們的性命。但你們須向聖靈發誓,保證此後解甲歸田,余生再不碰觸兵刃。”
“我發誓……”、“我保證……”,樵漁幫嘍囉們見眼前的黑騎士有意放過他們,立刻跪伏在地賭咒發誓,口中含糊其辭。
“誓言”對這幫人來說恐怕還不如放個屁頂用。
望著獨眼蜘蛛視野裡的滑稽景象,躲在牆後的艾德笑了笑。就這樣吧,讓“黑爵士”的大名在他們口中傳播開來,樵漁幫多在其他事務上耗一分心思,銀霧市就會更安寧一分。
“以「守秘人」之名,我,「黑爵士」暫且饒過你們的性命,今後不得再犯,走吧。”
見嘍囉們跌跌撞撞跑出了巷口,卡塔莉娜甩了甩劍柄,結晶頓時化作沙粒般的微塵,消散於穿過小巷的風中。
“感謝這位爵爺的救命之恩,在下實在是無以為報。”
尖嗓子反應很快,立馬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幾乎以滑跪的身姿撲倒在了卡塔莉娜腳邊。
“不必多禮,身為騎士理當匡扶正義。”卡塔莉娜微微欠身還禮道。
“這是……烏金嗎?”一旁的矮胖墩望著卡塔莉娜的盔甲,眼中滿是驚奇,“太不可思議了,像這種珍貴的金屬,最多也只是做成匕首或者護甲片……從沒見過有人用它鍛造整副鎧甲。”
“你瘋了嗎,還不趕緊向這位爵爺道謝。”尖嗓子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大腿。
眼看時機成熟,艾德終於從巷外走了出來:
“你們兩個到底怎麽回事,我不是說過盡快出城嗎?”
“啊,是你。”尖嗓子一眼便認出了艾德,心虛地別過頭去,“這個……離開的中途發生了一點小意外……”
“你們幾個認識?”卡塔莉娜驚訝道。
“嗯……算是吧,因為工作上的原因,之前有過一面之緣。”艾德聳了聳肩搪塞道。
要是把這倆人的真實身份暴露出來,正氣凜然的卡塔莉娜八成會把他們扭送警局,警局八成會立刻轉送給神調局,而神調局則八成會直接把他們倆送上絞刑架:
“既然你們現在出不了城,
又得罪了樵漁幫,之後你們打算怎麽辦?” 正規旅店沒有身份證明無法登記入住,神調局也不可能容得下這幫人,兩便士旅館到處都是樵漁幫的眼線,而唐斯頓先生?自己和他的關系還不足以讓他幫忙窩藏罪犯。
“……”胖瘦二人組對視一眼,一陣無言。
“好吧……就當我賣個人情給你們好了。”
艾德歎了一口氣,從口袋中取出那枚獨眼俱樂部的專屬銅幣,交到了尖嗓子的手裡:
“西區的雷蒙街有一間“古德曼酒店”的地方,後門刻著手掌拓印出來的白色印記,掌心處畫著一隻眼睛。把這枚硬幣交給他,他會給你提供住處,只要你們不離開酒店就是絕對安全的。”
這是獨眼俱樂部會員的特殊權利之一,在每座城市都有類似於這樣的“庇護所”,使得成員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俱樂部的保護。
“這……”尖嗓子望著手中的硬幣,語氣有些哽咽,這一陣子的悲慘遭遇已經磨平了這位前任邪教徒的棱角。
“看在蒂婭的面子上。如果將來有什麽需要你們幫忙的地方,我會去那裡找你們。”
二人組又是一陣千恩萬謝,最後才從小巷的另一側溜了出去。
“你做得很好, 艾德,這就是我常說的‘騎士精神’,看來你學得很快。”
望著一胖一瘦兩人遠去的身影,卡塔莉娜掀開了面罩,栗色的發絲從她額頭上垂了下來,綠眸中滿是欣慰,仿佛老師對於學生的滿意之情。
“可是大人,我記得您好像說過出現在巷子裡的應該是‘微笑先生’,為什麽我們最終和一幫混混打了起來?”
“重要的不是結果,而是過程。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她吹了一聲口哨,一陣驟如疾雨的馬蹄聲響起,烈焰般鬃毛的陽炎駒火雨轉瞬出現在了小巷的出口。
“對了,艾德,你會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會嗎?”
兩人走出小巷。在翻身上馬的前一刻,卡塔莉娜問道。
“應該會吧——如果我訂好的正裝能夠按期完工的話。”
艾德望著自己剛剛拴騾子車的方向說道。卡塔莉娜應該已經找到了藏匿護甲的地方,明天自己只要把空的騾子車移交回去就行了。
“那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嗎?”
“當然。如果希望我上台致辭的話,我這兩天會盡快準備演講稿的。”他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宴會的流程安排很明確,顯然不用他這樣的無名小卒幫忙。
他能做的頂多也就是講一講卡塔莉娜是如何救了自己一命,而自己是如何感謝卡塔莉娜小姐和奧克蘭家的大恩大德——前提還得是奧克蘭家提前預留好了額外的致辭時間。
“你可以不可以在宴會上向我求婚?”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