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歷四百七十三年,古純即位,是為純帝。
四百八十一年,術蠱更替,術巫尚文。
京城臨安寧家幼子出生時,天生握玉,玉上無字,寧家請雕玉師刻上一字“葉”,取起名為寧葉。
七日抓周,寧家在案上擺上經書、筆墨、玉劍、錢幣、玩具等,寧葉卻在翻滾間,伸手抓住了床邊供奉的巫像。
天生寶玉,抓周巫像,寧家幼子一度引起了國師的關注。國師備駕時,卻傳來了寧葉失蹤的消息,國師大怒,與寧家一起上稟純帝,全場搜捕可疑之人,寧家老太更是氣急攻心,撒手西去。
東城小巷,沐雨茶樓,齊子君自顧自坐在窗邊,品一壺雲沐茶,神遊天外。
“齊師,這寧葉可真是出名啊,我看這京城上下,都在談論此事。”齊子君對面坐著一個不足桌椅高的小孩,面色略顯蒼白,穿戴確是不凡,舉手投足間,透露著些富貴氣息。
“數日之後自會相見。寧家如今陷入瓶頸,想要更進一步,總要有些由頭。”齊子君三口飲盡杯中茶,含笑看了看冬伍。
冬伍立刻會意,烏瞳一轉,答道:“您是說入巫?”
齊子君眼中笑意更甚,道:“不錯,繼續。”
“入巫必“死”,這寧葉失蹤能掀起如此大的波瀾,想必是那兩位收下的。寧家幼子名揚臨安,不日失蹤,寧家名聲必定有損,加之寧家老太去世,想必這由頭,便是補償了。”冬伍抬頭,卻見齊子君笑而不語,連忙低頭拱手,道:“請齊師明示。”
“自然如此,不過國師也很在意這次搜查,而寧家這場戲演的不錯,補償必定有,只是這寧家老太之死,未嘗不是另外一場戲。”茶微涼,齊子君起身,放下幾兩碎銀,慢慢走向樓下。
“這豈不是欺君之罪?”冬伍小跑,跟上齊子君。
“對於寧家,這連一場賭博都算不上。”
“弟子愚鈍。”
“無妨,你不過五歲。伴君如伴虎,以後你自會明白。”
若不夠狠,朝堂之上,安有一席之地?這種手段,只能算是小伎倆。
次日,有七十三人被棄市,同日,巫神營中多了一名叫巫青的幼兒。
“冬伍,可願入天諭學宮?”
“不願。”
“為何?”
“齊師曾說,學宮內多官場濁氣,不宜靜心。”
“天諭中多少有些積澱,不過你既然不願去,那我便送你去巫神營。”
“齊師,為何我不學觀星之術?”
“你身子骨弱,不宜觀星。此去巫神營,一為鍛體,二為那巫青。”
“巫青?”
“寧葉,此人以後必有作為,你與他結交,大約無害。”
“諾。”
……
巫神營,不知道還有當年幾分實力,現在的巫神軍,除了那兩位,都已經不再是以前了。
齊子君看了看手心,隨意畫了幾下,本來輕松的表情頓時消失了。
“這……問題出在哪呢?”
新歷四百八十七年,臨安南郊,巫神營內,一大一小兩個孩子正在校場鍛煉,兩人汗流浹背,但已經能看到兩人的身體基礎已經不錯。冬伍仍然有些顯年少,十一歲的他隻比六歲的巫青高上半頭,不過面色倒是紅潤了許多。
不遠處的營帳之中,齊子君與另外一人對坐於案前,齊子君持白,與持黑之人對弈。對面那人一身金縷長袍,袍上紋著一條黃龍,
腰間掛一副面具,一頭長發隻用束帶系住,不加冠帽,身後有兩道虛無的影。 “冬伍如今體質已有好轉,可習我術法。”那人落下一子,舉壺,滿上兩杯,卻不是茶,而是酒。
“司天監之人,不習術法,”齊子君接過酒樽,“倒是仲清,跟我下棋還喝酒,莫不是想灌醉我?”
“哈哈……怎麽會。你可知那巫青學的是何?”陸華明摸了摸鼻子,連忙轉移話題。
“合道?”
“不愧是齊監,一猜就中。”
陸華明,字仲清,當今術巫之首,大國師。
齊子君落下一子,眼神卻透過營帳,落在外面的巫玉身上,他的身後,只有一道模糊的虛影,遠不如陸華明身後的影子凝實,卻給人一種異樣的感覺。
“冬伍在這已有六年,差不多也該離去了,待你我二人下完這一盤,我便接他回司天監。”
遠處,冬伍與巫玉剛剛跑完幾圈,停下來歇息,冬伍拭去汗滴,緩了幾口氣,道:“巫青,齊師今天拜訪,想來我也要離去了。”
“好。”巫青也沒有多說,兩人一起六年,有些事已經不必再多說。
“巫青,你要多笑,不要總是一臉正經。”
“彼此彼此。”
“佔卜之人,要靜心。”
“學巫之人,寡言。”
“無物可贈,珍重。”
“以後還會見的,一定要保管好那個。”
“嗯,再會。”
陸華明與齊子君雖不在一旁,但還是能知道兩人在說什麽,也是有些欣慰。“這兩個孩子倒也認得明白。”
“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