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黃昏落幕,馬場的兩邊已經分成了兩批,一批是通過騎射的武人,而另一批則是騎射不合格的武舉人,華朝的規矩,很嚴格,你一旦有一項不合格,便不能繼續參考其他的項目,也就是說與上榜無緣。
而在這五百一十七人中已有三百二十四人已經被淘汰了,而下一個項目也是和文舉一樣,於三日後開考,也要舍棄二分之一的人,因為人數的越來越少,所以每日的筆試項目還要多一些,不過比起文試,武試其實還要多出幾天。
……
周盬稷和顏在朔回了周府,但一路上周盬稷見顏在朔沉默不言,一臉沉思,也不要過問,只能安靜地陪在他身旁。
顏在朔在回廊上遊走,還是回頭問向了周盬稷,“師兄,你知道福祿色是什麽嗎?”
周盬稷像是被驚嚇到了一般,疑惑地回道:“師弟,你說葫蘆色?”
顏在朔看見了周盬稷如此疑惑的神色,也懂了周盬稷並不知道這是什麽,便解釋道:“就是在我後面騎射的那個奇怪的人,他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還說了什麽福祿色,也別管了,哎。”
“你是說,曹思凱?”周盬稷忽然道。
“師兄,你認識?”顏在朔驚呼。
“也不算認識吧,也是今日聽那章撫司報名冊的時候才知道他的姓名,原先是在你閉關突破大元天的時候,去蜀山祭拜太上長老徐乾清的時候見過他一面,算是個,奇人。”周盬稷道,“既然是他說的,那個?”
“福祿色。”顏在朔回道。
“對,我覺得我們還是寫信問下師傅好了。”周盬稷建議道。
“也是,這種福祿色必是江湖秘聞,我雖讀過不少書籍,不過都是些聖賢書,他們寫德道義,但未曾記錄過什麽異聞,師傅他老人家也有耄耋之年,見識肯定不少。”顏在朔拍手叫好。
於是乎,二人便進了書房,鋪出筆墨紙硯,寫道:“永靖九年三月十日吾與師兄已遠門半載,今居周兄屋舍,青石碧瓦環繞其間,境遇怡然,好不快哉。今日吾與師兄皆過武舉之騎一環,皆是居高分者,但遇一人,名之曰曹思凱,其言之福祿色一詞,吾等甚是疑惑,不知其為何?還望師傅速報回書,望師傅身,若不出意,吾等逾三月而還。——丁卯年春顏之旋書。”
顏在朔等墨水乾燥,便折好放入了信封中,頓了頓,看向周盬稷道:“我們可以用官府的急報機構嗎?實在不行,可以叫影宗送信嗎?”
周盬稷尷尬地笑了笑,“應該可以吧,不過我們還是先找影宗的好了,畢竟我們都是官辦學堂,都是聽皇帝辦事的,欠個人情倒也好還。”
“也是,但京城的影宗在哪?”顏在朔問道。
“我找一下。”周盬稷說了聲,便回到臥室,一通翻箱倒櫃,“師弟,我找到了!”
顏在朔前去一看,上面寫著“壬子年影宗密門處所”,道:“這是十五年前的東西了,還能用嗎?”
“和順年代,三個官辦的還是很密切的,這張圖紙上都是影宗主要分布點,是可信的,去年你與我離開之際,師傅特意將此物傳給於我,好讓我們做事方便一點。”周盬稷回復道。
“那看一下。”顏在朔接過周盬稷遞來的地圖,在茶幾上攤開,城池的駐點瞬間映入眼簾,二人只見十五年前密宗的據點只有長安、會稽、豫章、蜀郡、番禹,但影宗的據點居然有五十七個,當然最大的就在京城,
但並不是在城裡,而是在城郊的一處園子裡,上面赫然寫著“清風苑”三個大字,顏在朔瞪大了雙眼,心中不禁歎道:“居然是清風苑,這不正是周叔上次帶我參加宴會的地方嗎。” “居然是清風苑,那裡素來流傳著美酒佳釀賞明月,院內清風不留塵的美風,我父親那些高官也經常喜歡去那裡飲酒作樂,沒想到它的背面居然是影宗總舵。”周盬稷低喃道。
“確實,它還說要進去還要暗號,但十五年過去了,這句十裡桃花不同影,笑看八百二十宗估計早已改寫了。”顏在朔繼續說道。
“今日天色昏沉,不如明日去趟吧。”周盬稷俯身打開了紙窗,看著窗外院落蒙上了灰影的高牆和樹枝,不禁說道。
“少爺,顏公子你們可以出來吃晚飯啦!”在周盬稷的梨珞院外傳來了保姆的叫喊。
於是二人便出門伴著黃燈,前往飯廳。
……
清晨,長安難得來了一場春雨,濕潤了街頭乾枯的石板,老樹的枝頭也感受到了絲絲涼意,已然冒出了春天的新芽,顏在朔也早早的與周盬稷出了門,撐著油紙傘,來到了清風苑的門前,看著還緊閉著大門的清風苑,二人也是有點不知所措。
“兩位小友一大清早的就來我清風苑門口作甚呢?”兩人背後突然傳出一句沙啞的聲音。
顏在朔先是轉過頭去,看見一個頭戴灰色鬥笠的掃地人正用著一把柄頭開叉的竹掃帚,清理他們身後那塊地的磚瓦,顏在朔的頭冒出了冷汗,因為他已經是大周天的絕世高手,在他眼裡能悄無聲息出現在他身後的應該只有他的師父公羊柁(tuo),而今這個不知名掃地人居然有如此實力,實在出乎了他的意料。
周盬稷聲音微微有點不自然,鞠躬道:“老前輩,我們二人是來找影宗送信的。”
顏在朔頭上的汗漬更多了,他沒想到自己師兄居然如此直白。
“哈哈哈,你們兩個小家夥啊。”那掃地人突然笑道,“給豐冉那老東西的吧,跟我來吧。”說著,便背過手,招呼了這兩人往這院牆的另一邊走去。
“老前輩,我們突然造訪實在有違禮數,請問您是哪位高人,知道家師的名字。”周盬稷小跑著跟在那人的身後。
但那掃地人已經摘下了鬥笠,漏出了自己雪白的銀發,鬢角還有一些灰黑,胡子修理得很乾淨,但臉上卻是遍布了皺紋,眼睛深深凹陷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