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會試第三場也過去了,武試也都考完,入了榜的只有五十人,顏在朔的成績也順利地了武狀元,但按照華朝的規矩,說是要文武並重,所以就規定文武狀元要一同頒發,顏在朔這武狀元的名號還要再過個兩月才能拿到。
周盬稷成績也不錯,得了個探花,榜眼是那個叫曹思凱的怪人。
禮部現在是上下繁忙,幾萬份的卷子只靠僅僅百余人來批改評選,然後再投遞到皇上面前,這巨大的工程量讓這些老書生叫苦不迭,永靖皇帝也是心疼,便恩準禮部眾人在這一個月中可以不上早朝,雖說這是華朝百年來從未有過的政策,但是百官一看如此體恤下屬的君主也不由得讚歎起永靖皇帝的開明。
三月二十八日,永靖皇帝身著藍白條紋的長衫,雖然今年早春已然有點雨勢,但是每年三月二十八日都是華國傳統的祈雨日,皇上要穿上象征雨神的服飾,走向搭建著二百七十六節台階的雨神梯,在朝向東方的祭壇上國師手持羽扇,口中唱著通神文歌,手下面一群帶著鬼神面具穿著淡藍短袍的舞者在搖著曳鈴,腳步隨著台下的樂手的節奏忽快忽慢地踩著,圍著祭壇演繹著舞蹈,永靖皇帝一步一步慢慢地爬上了天梯,走到了祭壇上跪在祭祀的九足鼎前,戴上了國師遞來的萍翳面具,然後接過三根點燃的香柱,在旁邊侍衛的攙扶下緩緩起身,聲音卻十分洪亮道:“上蒼啟恩,保我華國,百年水調,千年雨順,未有洪患之亂民,未有暴旱之饑荒。我姬氏領於天下,天龍順體,山川百原,能興雲致雨者也。眾水所出為百原,必先祭其本也。”
當在祭壇上祈禱完,永靖皇帝又要前往終南山頂的龍門玄元廟去再次祈禱,在這一路上必要有舞者在前起舞,後隊低吟雨歌,皇帝則是坐在露天的轎子上,國師則坐在他的左側,一路風風蕩蕩地前去。
在各地方每個縣的縣令,或是村官,也都在三月二十八日這天去往當地的龍王廟或是雨神廟,獻上當地獨有的貢品。
……
四月初,新生的綠芽冒出了嫩尖,長安街上已經浮現出翠綠的畫面,似乎永靖皇帝祈雨效果顯著,在四月的第一場雨就下得很大,豆大的雨點拍打在窗上發出清脆的奏鳴聲,雖然長安周圍的農夫很是開心,但是在城中經商的攤販卻是有些苦惱,因為下雨,很多顧客都不出門,本來就是小本經營的生意卻少了客流,又要花錢購置雨棚,也是苦惱不少。
但大戶人家的下人們還是擎著羅傘,斜挎著竹籃,走到大街小巷去購買食物,或是請人去布行訂購絲綢。
顏在朔坐在梨落苑的雨廊下,看著瓦片凝聚了雨水,然後低落到石磚縫隙的積水上,濺起小小一朵水花,然後很快地便淹沒在世間,泥土的芳香隨著雨水的滋潤也漸漸複蘇,顏在朔看見園中的桃樹上已經長出了一顆顆的小花苞,帶著點粉紅,像是初生嬰兒的臉頰,綠葉已是盎然,倒也激發了顏在朔的詩性。
“春風百折祛寒宵,新雨初潤浮淺桃。
梨落玄珠鳴美景,長安臥龍盤雲梢。”
“顏公子,有你的信。”一個約莫十二歲的小丫鬟撐著羅傘小跑過來,手中的牛皮紙的信封已經沾染了兩三點的雨漬。
顏在朔接過信,便道了一句謝謝,看著小女孩離去的背影,那裙擺已經染濕了一片,顏在朔抬起頭,用手接了點雨水,摸了摸,卻發現有兩封書信,就低下頭看到第一個信封上的“顏崇寄”三個字。
顏在朔猛的一激靈,便快速打開,掃了一眼,便滿臉怪異,信上大概寫了“今年的五月二十一號,是你爹我要覲見皇上的日子,你上次跟我說過要提親的那事,早就和姬城康說過了,我和陛下可是要好的兄弟,你若是真決定了,這五月十日我便帶著禮金前來提親,二十一日我參拜完,二十二日你倆成婚,二十三日我們回金城再做一次酒席,然後你們早點給我們顏家生個男孩,我們顏家已經連續五代是獨生子了,你媽媽也不想再生我也不好逼迫, 畢竟你母親也是樓蘭的公主,不能太過逼迫是吧,哈哈哈!”
顏在朔搖搖頭,只是在心中說道:“我得趕快寫信,要不然這老爹還能乾出什麽離奇的事情。”
於是,他便再拆開了第二封信,
“永靖九年三月十八日,雖泛武學者無需科舉,但為師已閱汝等武考之舉,心悅甚之。你信中所言曹思凱是誰者,吾並無印象,但福祿色乃是玄黃五尊之術,與內力武修毫無乾系,吾也是早年聽聞,卻從未見過,只是聽說這項古術只有湘西袁氏,或是山東姑布氏,其他有名的我也不知,但絕沒有曹氏,據說他們能通過肉眼觀測一個人的未來,但卻不能觀察一個人的過去,我舊時曾去往山東,也與姑布氏的一人有過交往,他告訴我他們的左眼往往看東西是黑白的,但看人卻又色彩,每種顏色代表著不同命運和時間,他們族內兩千余年來,能看到最久未來的也就十一年,而你口中的曹思凱應該是個化名。就此,還望快歸。
丁卯年春公羊純徠書。”
“原來師傅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但心中所說天資最為聰穎的人也只能看到是一年後的景色,那那個曹思凱能看到多久後的呢?”
顏在朔看著越來越急促的大雨,便走回了房內,坐在書桌前,攜墨在剛拿出來的紙上寫起了給顏崇的信——“父親,我自有打算,不必勞廢您的苦心,兒孫自有兒孫福,若她不願意,我也無可奈何,不就是像當年您對於母親所做的那樣?您都能將母親收入囊中,您就不相信您兒子我沒本事得到禾玉公主的青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