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顏公子,武力超群,飛天入地,不曾登頂。”那官員譏笑著看向顏在朔。
“笑說一翰林,文筆出眾,四書四經,未嘗閱《禮》。”顏在朔回道饒有興致地看著張博涵。
而在旁官員看著兩人開始文鬥,也忘了生氣勁兒,倒是饒有興致地看起了兩人,一個說不知天高地厚,一個直白指出毫無禮數。
張博涵也是挑眉瞥了眼顏在朔剛要開口,就被前來的內閣首輔澹台煋(xing)浦喊住:“張博涵好了好了,今日是我宴請各位,還望不要惹太多是非了。”(我也想寫對聯,可我實在想不出了哭哭惹)
“也罷,在下張玄荊字博涵。”張玄荊向顏在朔作揖道。
“小生顏在朔字之旋。”顏在朔回道。
“顏之旋嗎,我承認你是有幾分文采的,不過想要取得狀元還是不行,還不如問問你身旁的禮部尚書,透露點題目,才更穩妥啊。哈哈!”張玄荊笑諷道。
而周圍的人臉色也是變了變,考試舞弊這可是重罪,張玄荊如此毒舌,讓他們也是心中膽顫了下。
“張翰林,這玩笑可不能亂開。”澹台煋浦嚴肅道。
“誰知道呢?”張玄荊擺了擺手,轉身進了裡屋,靜靜等待酒席開宴。
“顏公子,希望你不要在意,張翰林這人向來如此,牙尖嘴利。”澹台煋浦鞠躬向顏在朔道歉道。
“首輔不必如此。”顏在朔扶起史煋浦,“這人心傲至極罷了,到也算是個有趣人物。”
……
酒席開宴,澹台煋浦高居上座,身旁皆是六部尚書,可謂是除了午宴規格最高的餐宴了,而在這清風苑中更是點燃了龍涎香,沁心浴人的香味更陶冶了這幫高官的情操。
顏在朔是為顏崇替名的所以位列上座之列,但他卻在尋找張玄荊,他雖為翰林但卻還未任職,所以也只是個小官,坐在了靠門的位置。
酒席上高官們高談闊論而這張玄荊確實異常地安靜,只是倒著酒壺自己一人喝著小酒,有時搖頭晃腦似乎在自己吟詩作樂,等到好菜上齊,幾乎所有人前面的飯菜都還未動幾口,而張玄荊的桌上幾乎都是空盤,而他的嘴也還在大幅咀嚼著,這時的他面帶紅潤,似乎酒喝得多了,更加不在乎顏面直接拿著酒壺對這壺嘴灌起來了。
在他身旁的官員更是挪了挪屁股想離他遠點,張玄荊眼神迷離,微笑著摸了摸自己吃飽的肚皮,也沒跟丞相等人打聲招呼便自行離開了。
顏在朔倒是好奇,便起身向史煋浦拜了拜道:“周叔叔,澹台叔叔你們慢慢聊,小子我也不能陪你們飲酒反而掃了你們的興致,那我就先行離場了。”
“好好好。”澹台煋浦也是應允道,有孩子在場確實很多話不好講,若是主動讓他離開有點違背了主客之道,但是顏在朔也是明白人,自己提出倒也省了不少事情。
……
顏在朔走出大堂,只看見張玄荊倚靠在回廊上,此刻的他似乎被寒夜凍得清明,眼神不是迷離的,胡須上也染上了些冰渣,只聽著北風呼嘯,注目著渭河的冰光。
“為何不呆在裡屋,反而要在此地吹著寒風?”顏在朔笑著走了出來。
張玄荊撇了眼便道:“舉世皆濁我獨清。倒是你為什麽吃飯時一直要看著我,現在還跟我出了門來,莫非你是還想找罵不成?”
“只是覺得你這個人甚是有趣罷了。”說著,便坐到了張玄荊的身旁。
張玄荊雖然未曾習武,
但是還是感覺到了顏在朔身上那股難言的氣勢,倒是令他暖和了不少,本想叫這小孩子滾開的話也懶得出口了,只是問道:“你用內力給我暖身?” “看你是個普通人,而又衣衫單薄,怕你第二日起不了床罷了。”顏在朔回復道。
“嘿,真的是,習武之人真的就高人一等嗎?不過話說回來,我到底有什麽地方值得你好奇的,我不過是一介亂說是非,牙尖嘴利,目無尊長的小小狀元罷了。”張玄荊問道。
“光憑狀元已然不是普通人了。”
兩人獨坐許久。
“回探九州,天下之人多悲涼,難**良米粟,更無肉食填腹。顏小子,你說這個國家的風光還能持續多久?”張玄荊忽然問道。
“我不談國事。”顏在朔閉目打坐回復說著。
“那你為何要考取功名,天下讀書人皆有為國指明之心,若是皇帝糊塗那我們便要直言上諫,若是清明那更該嚴於律己。而不是像這丞相般朱門酒肉,也不知今年寒冬又有多少百姓命喪黃泉。”
“你的理想還挺遠大的,以你的文采謀取官位並不困難,那為何還在翰林院當一個還無官職的翰林?”
“翰林風氣,阿諛奉承,實乃泥淖,吾不願與之同流合汙。”張玄荊堅決道。
“那你為何不先做上官,而後改變整個朝堂風氣?”顏在朔戲謔道。
“我怕此等之事做慣之後迷亂了本心啊。”張玄荊搖頭歎道,“我想改變的太多太多,可我的能力實在有限,雖我表親為江南省巡撫,我父也是個知府,可我又能做得了什麽呢?”
說罷,他又收斂了自己此刻的好脾氣,怒道:“老子跟你說這勞子事有何用,回去了。”一擺衣袖,便是快步回了大堂,可以不禁冷的打了個噴嚏。
顏在朔低喃:“清風哪能知明月,俗夫何以議國家。不求紫蘿腰上纏,隻願萬福進人間。何等渺茫而偉大的願望,或許只有這種瘋子才能做到吧,我本以為是同路人,沒想到也是個和師兄般的志士罷了。”
北風呼嘯地猛了,帶來了些小雪,晶瑩地閃著燭燈的光,粘連在地上,北方的空氣乾燥,雪不會立刻濕了地,只是會化在有溫度的人臉上,可是粘的多了也會像雨水般地濕了衣裳。
張玄荊在門口駐足,看著飄落的雪花,無言,只是看向了南方,那個江寧城中的屋裡,那個冷清了半晌的家,那個不會再等待他的她。